谢壑道:“正好,宣儿也在家呢。”
谢壑不提谢宣还好,一提谢宣,小姑娘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显然有几分怕谢宣。
谢宣站在一旁招了招手笑道:“秀秀快过来啊,黄豆想跟你玩。”
楚怀秀绷紧了脸,说瞎话不眨眼的摆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怕狗。”
旁人皆以为如此,但谢宣心?里门?清啊,她这哪是怕狗?她这是怕他!
她离他远远的走。
偏偏谢宣是个促狭的,还一个劲的往她跟前?凑,甚至还抱来了黄豆,他靠近她后狡黠的笑道:“你莫怕,你来我?家做客,我?先不吓唬你。”
“真的吗?”楚怀秀眨着?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问道。
“真,比真金还真。”谢宣说着?,将自己的狗狗递了上去。
楚怀秀不疑有他,伸手接了过来,未料狗毛之下一片湿腻,楚怀秀放下小狗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小手,满手的泥巴,她愤怒了,抽出?腰间的小剑便要朝谢宣刺去,两?个孩子你追我?赶满院乱窜。
惠娘看得惊呆了,担心?儿子这样跳脱会?不会?很失礼?
蔺冕笑道:“这俩小家伙从屯所里就一起玩,不要紧的。”
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多,打打杀杀的可就不多见了,颜斐拍了蔺冕一巴掌道:“看着?点儿,我?那乖徒手里可没?剑。”
蔺冕:“……”人家爹娘还没?同意?呢,您就认这么快真的好嘛?
谢壑见状将颜斐让到书房里,本来简洁的书房装了四个大男人之后,瞬间有些拥挤,谢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寒舍简陋,还望诸位海涵。”
颜斐摆了摆手道:“无妨。”他顺手抽了书架上的书来看,是一本诗经,上面标着?谢壑随手写的标注,新奇有趣又不失敦雅庄重,颜斐点了点头略问了一句道:“你的本经是什么?”
“回颜老?的话,是《诗经》”谢壑恭敬答道。
颜斐点了点头道:“怪道呢。”难怪谢宣那么小就对《诗经》里的内容出?口成章,果然是家学渊源,他又提问了几个问题,谢壑都对答得宜,何止令颜斐非常满意?,简直十分惊艳,他不由好奇道:“你的恩师到底是江南陆氏哪一位?”
“恩师讳恪,严威俨恪的恪。”谢壑回道。
颜斐点了点头,了然道:“果然是他,大齐鸿儒不少,但提及对诗的研究,还得是陆恪,如今你将他的绝学学了个七七八八,科场上已经很够用了,但学无止境,依旧要勤勉持身。”
谢壑回道:“多谢颜老?教诲,小子谨记。”
颜斐闻言又叹了一声,好好的人才居然被陆恪抢了先,他真的是捶胸顿足啊!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有谢宣呢。
思及此处,颜斐这才进入主?题直接问道:“宣儿聪敏慧达,你可为他寻好了老?师?”
谢壑摇头愧道:“未曾,不瞒颜老?说,小儿一听我?念书就困倦,让他背点东西?比宰了他还难,大抵还小,不太钻这一门?。”
颜斐诧异道:“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谢壑闻言抬头疑惑的看着?颜斐,不明所以。
颜斐一看便知谢宣也没?将当日在屯所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诉家里,他索性又讲了一遍,然后思索道:“他听你念书犯困,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念的时候,他就背下来了,你再念他就不断重复的听,感觉有些无聊?”
谢壑也惊疑不定的看着?颜斐,不由说道:“过耳成诵?”
蔺冕和裴逸安也惊了,如此天资真的存在吗?过目成诵已经离谱了,整个大齐也寻不出?几个来,不过还是有的,过目成诵好歹能看到实物?,过耳成诵比过目成诵要艰难得多,听一遍就全须全尾的记下来,这样的天资闻所未闻,难怪一向不怎么收徒的颜斐不顾身份地位,纡尊降贵驱车前?来长?留村,这样天资聪颖的好苗子谁不垂涎?
谢壑眨了眨眼,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时正赶上惠娘提着?一壶香茶进来,准备添茶,谢壑抬眸道:“宣儿呢?叫他进来。”
“嗯。”惠娘添好茶后,提壶走了出?去。
片刻后,谢宣跑的满头大汗推开书房的门?,然后收获了八只眼睛,他瞬间神思一凛,磨蹭到谢壑身旁连声叫爹爹。
谢壑将他扶好,立正,然后正色道:“除了《鹿鸣》你还会?背什么?”
谢宣装傻充愣问道:“什么是《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一句话从谢壑嘴里脱口而出?,他示意?谢宣接下去。
谢宣硬着?头皮接下去:“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然后戛然而止。
谢壑道:“继续。”
“爹爹,我?就会?这两?句。”谢宣企图蒙混过关。
谢壑不动?声色的摸出?抽屉里的戒尺,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问道:“下面的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