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并不觉得自己吹笛难听,只是看其他人都用面巾将自己的头耳都裹得死死的,有的甚至从棉衣里扣出两团棉花将耳朵堵住,这两样都没有的就只能举起手认命塞住双耳,一脸再听就活下去的表情继续赶路。
也就这会子虞归晚对自己笛声的难听才有了实质性的觉悟,有些要面子的她就不吹了,将笛子擦了擦,收回去。
听幼儿这样问,她抬头看了眼没事找事的小徒弟,很想飞一脚过去。
“谁知道她又抽什么风。”
“廖姑都这么大了,手底下也管着不少人,她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人信服的,你就是想要训她两句,也避着些人,别太下她的面子。”幼儿苦口婆心劝道。
虞归晚的手摸向刀鞘,咬着后槽牙瞪了浑然不知的廖姑几眼,道:“我才懒得训她。”
“那是我误会你了,”幼儿从骆驼背上探过身摸了下她用力攥缰绳的手,哄道,“是我错了,别生气。”
“我没生气。”
“我错了。”
“哼!”
“不生气了,岁岁?”
“我是她师父,一日为师……算了,那我还不能训她了?她要做得对、做得好,我也不会训,她老那么不争气,我看着就来气,训几句也不行?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怎么训练人的,你看过就知道我对廖姑已经很宽容了,她做得不好我也只是说两句,又没怎么。”
在末世基地,那些不肯好好训练,或者训练不出彩的人,她可不会废话,上去就是一顿抽,直抽到皮开肉绽为止,求饶和辩解都是不管用的。
本事不强在末世就是原罪,会成为基地的拖累,当丧失攻来时,这些弱者也是最先被淘汰的。
末世不同情弱者。
在对廖姑的培养上,她花了心思,也下了功夫,但她同样知道末世那套非死即伤的训练规则不太适合这个时代,所以她改进了些许,对廖姑该严就严,该松也是松的,但幼儿把廖姑当亲妹妹看待,又顾念她重伤才愈,总是要宽和一些,纵容一些。
虞归晚也知道自己跟幼儿在许多事上,观念是不一致的。
她够狠,不惧任何代价,什么事都讲个你死我活。
幼儿却是想以理服人,且不牵连无辜之人,即使这些人跟自己毫无关系。
所以即使感情极好,极亲密,很多时候她们也会因为观念和行事的不同发生分歧。
吵架倒也不会,幼儿脾气好,说话又向来温柔,她跟这样的人发不起火,更吵不起来,只是有时也难免要生些气,不是气幼儿说她做事霸道,是气两人亲密至此了,幼儿都还是不了解她。
虞归晚抠着马鞍,心里有些委屈。
幼儿何时见过她这般,一颗心顿时就疼得要化开了,歉是倒了又倒,好话软语说尽,才将人哄好,哼了好几声才勉勉强强表示原谅她,不跟她计较了。
“我没训廖姑。”被哄好的虞归晚再次强调,不是她做的事一定要说明,她可不替人背锅。
幼儿哭笑不得,没法子,只能让着,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不然要是真跟这人计较起来,还不知这人要怎么钻牛角尖,哄到明年怕是也哄不好,岁岁的气性大着呢。
她也知岁岁对廖姑寄予厚望,要求严些,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廖姑现在还不到十二,已经是极厉害的了,只身如敌营,斩杀敌军生擒将领都不在话下,但在岁岁眼里也就是勉勉强强的水准,算不得厉害。
可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如岁岁这般厉害,幼儿也是担心她心急,才时不时劝道两句,她听自然是好,不听也不妨碍什么。
队伍在几个小部族临时停了下来,跟牧民再换一些健康的牛羊,直至黄昏才出现在关口的土路上。
在喀木六族被藏起来的那面‘虞’字旗此刻在风中霸气狂舞,守城的北境军看见了就立即下令——
“将军回来了!开城门!”
虞归晚这个将军的头衔是赵崇亲自授予的,麒麟城那边还没有认,不过新帝未定,认不认的也不重要了。
成群的鸟兽从四面八方现身,黑压压一大片,护在商队四周。
“噍!”
“嗷呜——”
猎鹰的嘶鸣和雪狼的嚎叫非但没让小镇的百姓感觉到害怕,他们还很高兴,守着生意很不错的摊子跺跺冷得发僵的脚,揣着手跟对面的摊主唠嗑。
“听这动静,肯定是虞将军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