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牧民正缺盐,要是没有商队往这边来,草原漫长的冬季能将人折磨疯,扎巴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将商队拦截下来是大长老的命令。
大长老怀疑这支商队进入部族的目的不纯,后半夜矿山那边又有动静,毒蝎示警有外来者闯入,大长老怀疑是商队的人,今早就让人在附近监视,发现昨日跟阿依套近乎的小姑娘不见踪影,领队似乎也不在帐篷内,又看到商队急急忙忙装东西要走,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那座巨大的金矿山对喀木六族非常重要,是部族的命脉,千年来都由部族长老合力请蝎王降灵守护,除长老和监管挖金矿工的族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座金山,只以为部族的黄金都是另外几座小金矿挖出来的。
强悍如东辽也如此认为,所以金山入口的位置很隐蔽,没有大长老的密令,谁都不可能通过得了迷阵。
可就在昨天半夜,大长老帐中的蝎王珠突然震动,便立马派人持密令去金山查看,数以万计的毒蝎尸体散在深渊口,附近的白骨山也有被翻找的痕迹,却没有发现闯入者,只有几只秃鹫在枯树上乱叫。
“请不要误会,尊贵的商人朋友,我们喀木六族是草原上最热情友善的部族,”扎巴抬起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礼,嘴上客气恭敬着,却一点没叫那些人让开,“只是昨夜部族中丢失了贵重的物品,长老下令今早所有离开的人和车马行李都要拦截查看,还请客人见谅。”
程伯瞪眼怒道:“你这意思,我们还偷你们的东西了?!笑话!我们主子家财万贯,出关做生意也不是为的钱,不过是想借此领略关外风光罢了,会看得上你们部族的什么东西!可别扯淡了,速速放我们离开!”
程伯态度非常强硬,话音落下就已叫人装车,压根没将扎巴放在眼里。
也是,商队中光带刀背箭的护卫就有上百,无论男女,个个都是身姿矫健强壮的,双眼炯炯有神,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这也是扎巴只敢叫人围着,没有立马下令动手的原因。
若真打起来,凭这支商队的精良刀箭,他的人未必能拦住。
“你们不能离开。”
商玄长老终于路面,面容看着比昨夜还苍老,佝偻着背脊,权杖的玄鸟头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只是过了一夜时间,就这样判若两人。
对这个探不出深浅的老头,程伯还是有些忌惮的,往后退了两步,低声吩咐手边的人,“这里我们能应付,打起来我们也能自保,你们全部去姑娘那边,记住,任何情况下都要护住姑娘,哪怕赔上你们的命。”
“我们晓得。”
几人趁对面不备,便从后边悄悄溜走。
转到幼儿和妙娘所在的帐篷,掀帘子进去道:“姑娘,咱们的商队被拦下来了,程伯正在跟他们周旋,就让我们过来护着姑娘。外头那几个牧民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这就去宰了,姑娘跟着我们离开,主子安排了一队人马在这附近,我们一出去就会来接应的。”
幼儿在帐内来回踱步,摇头道:“既然怀疑了我们,就不可能只派这几个人,且再等等,若程伯那边也动了手,我们再动手也来得及。”
现在还不知道喀木六族到底怀疑她们什么,如她们先出手,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让姑娘留在这怕会有危险。”
幼儿拍了拍腿边六花的大狼头,“有它在呢。”
喀木六族只将商队围起来不让走,而不是直接动手,就证明他们也不想做得毫无回旋的余地,必定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在等。
她现在待着不动反而安全,若是杀了外头监视的牧民,事情反倒麻烦,极有可能会直接激怒喀木六族,他们人多势众,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想要离开也不会容易。
被拍了脑袋的六花使劲摇尾巴,耳朵压下去,鬼迷日眼,一脸谄媚。
幼儿低头看它,没忍住笑出了声。
“它愈发像村里的大黄狗了。”谁也没发现虞归晚是何时进的帐篷,等她背手走到近前出了声,众人才惊得猛看过去。
“岁岁?!”
“主子?!”
异口同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虞归晚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不对劲,就连账外的牧民也没有发现她。
她带幼儿出帐篷,随行的人在昨晚点篝火的地方生火做饭,一切照旧,倒让监视她们的牧民面面相觑,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这,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虞归晚用刀挑起一块炖烂的羊肉,冲那几人招呼道:“辛苦几位专门为我们守夜,过来一块吃点?”
她难得对外人如此和颜悦色。
坐她旁边捧着碗喝汤吃饼的幼儿抿唇,笑而不语,就看那几个牧民如何变脸色,灰溜溜走开。
噌!
刺刀扎进还在燃烧的大木头,虞归晚沉下脸。
幼儿挨近她,低声问道:“找到了么?”
“嗯。”
虞归晚跟她说了金矿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