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姑倒也实诚,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那就是了,”妙娘警惕着外边有无人偷听,压低声音继续道,“主子为何不同他们换盐,这可是关乎今后是否动兵的紧要。”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也真是,太低瞧了人,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蠢的?好赖都分不清?我也是独自带商队出过关的,没你想的那么笨,我那也不是救赵祯,是为了还她的情,就算师父想留下她,我还不同意呢,赵祯这个心眼子多,成天想着怎么算计师父和幼儿姐,我不喜欢她,不过是让阎罗娘找个地方给她养伤,养好了她爱去哪就去哪,我才不管,师父更不会管,反正只别出现在师父跟前,否则不等师父动手,我先杀了她。”
说到最后廖姑还咬牙狠狠握拳,跟了师父这么长时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拿弹弓打盗匪的小姑娘了。
赵祯还是被带回偏关小镇养伤了,不过并未安置在衙门院子,而是另寻了一处地方,又托阎罗娘找了两个人照顾,伤好了就会让她离开,就连幼儿都不知道这事。
妙娘知道归知道,却也没有多言,这事主子必定是知情的,没管,应该是默许了廖姑这样做,她倒也不是说廖姑这样做不对,只是好意提醒,毕竟像赵祯那样的人,杀了麻烦,留着更麻烦。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她话锋一转,“只是阎罗娘那种人,你以后离她远点,别让她带坏了你。”
想起这些日自己莫名其妙的遭遇,妙娘就恨得咬牙切齿,若阎罗娘在眼前,必定要被她一箭射穿。
听出她话语的嫌弃,廖姑好奇问道:“这是为何?她这人虽是山匪,但也算讲义气,身手又好,对关外的事情又熟悉,手底下又有人马,能帮师父不少忙的。”
她列举的这些都是事实,妙娘也没有要否掉的意思,只是蹙眉恼道:“她为人不正派,成天勾男引女,专做勾栏姿态,你跟她走近能学什么好,以后还是离她那种人远点。”
廖姑想了想,确实,阎罗娘那个人是有些浪荡,当然,这个词是师父说的,师父气不顺时阎罗娘总撞刀口上,师父就会骂她浪荡,什么难听说什么,阎罗娘也不生气,反倒乐呵呵让师父多骂几句,看着确实像个脑子有病的。
“可前两日她还答应教我练枪戟,师父也同意她教我。”
“……让主子另外给你找个会使长枪长戟的高手。”
“没有了啊,师父习惯用短刀,练的也是杀招,师父说正统的功夫她教不了我,让我找阎罗娘学。”
“那娘儿们的武功也不见得多正派。”妙娘气哼哼道。
灯火又摇曳,阎罗娘人还没进来,银铃似的话声倒是先传进来了。
“哟!谁在背后说老娘坏话。”
门帘一掀,她钻进来,解下斗篷后露出曼妙的身姿。
这样大冷的天,她里面竟然就只穿了一件桃红的单衣,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乌黑的长发还带着水汽,披在脑后,瀑布似的垂下去。
她足下生风,三两下就窜到两人中间,一屁股坐下去,极轻佻的用手指抬起廖姑的下巴,往她脸上吹气,媚笑道:“小丫头片子,皮肤就是滑嫩,经得住这关外草原的冷风,啧啧啧……”
廖姑受不了,抖下一身的鸡皮疙瘩,挥开她的手,起身挑开有两丈远,一边嫌弃的搓手臂一边说道:“你真真吓死个人,师父骂你浪荡都是轻的,你有胆子也冲师父伸手,去摸师父的脸。”
白天杀人,晚上睡人的阎罗娘是个拥有两幅面孔的奇女子,她故意往妙娘身上靠,使巧劲儿招数困住妙娘不让走,娇笑连连。
怕死她这种笑声的廖姑又抖了抖。
阎罗娘笑得更欢,指着廖姑说道:“你这个心眼子多的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让我去惹虞归晚,想让我死啊。小没良心的,那日在东辽大营门口是谁帮的你,才过去多久你就忘恩负义,要引我去跳坑,我才不上当。”
挣扎了半天的妙娘终于将她这个狗皮膏药给撕下来丢地上,立马站起来跳开,气得破口大骂:“阎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拿你那个脏手碰我!你碰过多少野男人了!谁知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以后不要随便碰我!再乱动手动脚,我杀了你!”
对这些事还很懵懂的廖姑目瞪口呆,目光在她俩之间来回转。
“你们……”
廖姑的脑袋瓜总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像师父和幼儿姐,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之前她问葛大娘,葛大娘说她年纪还小,不该知道这些事,等她长大了自会明白。
被廖姑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妙娘莫名心虚,撇开脸。
阎罗娘趴在那笑得不行,还不忘冲妙娘抛媚眼,道:“你看老娘这副样子,还不知道刚才干什么去了?明知故问。”
妙娘跑过去捂住廖姑的耳朵,怕她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又冲阎罗娘气道:“你这个人还要不要脸,廖姑才多大,你就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东西,你出去,别在这惹人厌,出了这地方,你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主子不管你,我更不会多余管,只求你别来带坏了廖姑。”
她一通说下来,显然是被阎罗娘气狠了。
阎罗娘敛了那不正经,站起身来,冷笑道:“我哪里惹到妙姑奶奶了,让你这么大火气,竟是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第134章第134章
这番冷声质问堵得妙娘哑口无言。
阎罗娘床上床下两副面孔又不是今天才见,在南柏舍时就知道了,那些但凡经不住勾搭的哪个没被阎罗娘拉上过床,就连村里的好些个守寡的妇人都被她上手调戏过,闹得太过了有人告到幼儿那里。
为此主子还警告过她,让她收敛些,别那么没皮没脸将那不正经的风气在村里乱传,她倒也真收敛过一阵,也就是那阵没事了才频繁骚扰妙娘,骑墙头、趴窗户、揭瓦片偷看,俨然一个下流胚子,惹得妙娘拿大扫帚赶了她好几里地。
不过就是个脸皮厚又不正经的人,自己为何会被激怒?
妙娘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何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又不想这个时候露怯,让阎罗娘逮住把柄,以后更加肆无忌惮,便挺直腰背,强装镇定,一言不发,逐客的意图明显。
气得阎罗娘狠狠将斗篷扯下来掷到地上,只留那身单薄的桃红衣裙,“今夜不把话说清楚,老娘就不走了,打老娘到南柏舍的第一日起你就瞧不顺眼,横眉冷对的,什么意思!我百般跟你示好,你却避如蛇蝎,要嫌我不干净,你早说啊!那夜又为何缠着我,现在翻脸不认人,论狠心,你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