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76章
76
听着像是有几分熟识,似乎是孙萋的旧识。
不过想来也是,会明月春之人,又岂会不识得孙萋。
奉云哀轻拍桑沉草的手臂,叫对方松开自己。
她身上有些犯冷,许是因为肩头中了一剑,不过寒意并未入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
她喝过桑沉草亲手熬制的药。
药人的血肉能有奇效,奇效总不该只有一时。
少顷,奉云哀站直身道:“何方鼠辈,明月春是谁教你的?”
大殿中,老妪好似听到笑话,忽地敞声大笑,笑到破音,竟还岔了气,转而猛咳不休。
这哪里是笑。
桑沉草轻捏奉云哀手心,揶揄道:“尽情笑,笑得了此时,可就笑不了日后了。”
老妪笑声陡停。
两人朝大殿缓步靠近,奉云哀虚眯着眼,依旧看不清楚,桑沉草便说给她听。
桑沉草悠悠道:“这大殿的每一块梁柱上,都雕有火焰图腾,此宗取错了名,当真不该叫归源宗,应该叫火焰宗,也难怪那林杳杳即便是寻死,也要找一把火将自己烧了,不愿落到个别的下场。”
“何意?”奉云哀微微转动眸子打量四处,生怕此处亦埋有火药,她当真怕了大火。
如若整座雪顶峰忽然炸裂坍塌,那场面怕是比试剑台还要吓人。
她如今就是那惊弓之鸟,零星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扰。
“应该问她。”桑沉草指向大殿。
大殿中老妪咳停,冷冷笑道:“看来你们也会明月春,不然怎上得了我这雪顶峰?那问奉二人没打着明月门的名义收徒,不过该教的,似乎一样也没少教,不曾想,明月门竟还能茍存至今!”
老妪咬牙切齿,光是说这么一句,口中就好似能嚼出血沫,话里全是对明月门的恨。
原来高门牌匾上,那入木三分的恨,是向着明月门的。
奉云哀冷声道:“我并非明月门传人,只是奉容孤心剑法的传人。”
桑沉草轻哂,暗暗旋动手中剑尖,语气不以为意:“明月门?不知道有何能耐,咱们秀秀聪慧,那明月门若想收咱们秀秀,还得烧香叩三个响头。”
听罢,老妪更是怒不可遏,但她身负重伤,即便借了那十数人作挡,也依旧被孤心剑的剑气伤着了肺腑。
老妪愤懑又难以置信,在殿中咳得山摇地动,哑声:“明月门有何能耐,明月门有何能耐?”
话音方落,便见地上染血的红丝倏然腾起,那游曳姿态,活脱脱成了飞天的线虫。
是魇丝!
奉云哀忙不叠偏身避开,可方才已达极限,如今她周身沉重无比,就连挥剑的手也显得呆钝无比。
见状,桑沉草劈开魇丝,随之被悲风扇刮出的气劲劈了个正着,忍不住往后一个趔趄,痛入肺脏。
奉云哀索性凝神不动,她的身变得钝滞,但剑意不该。
此时屏气凝思,是要分神与剑合一,此时她即是孤心,孤心即是她。
那滔天寒息自她经脉中震荡开来,峰峦怵怵,风雪退避。
耳畔细微嗡鸣,她轻易捕捉到魇丝所在,剑倏然一刮,看似慢而钝重,其实剑影已有百道。
寒霜爬上魇丝,浮光飞掠,百根魇丝骤然成冰,冻向殿中人控丝之手!
几声清脆声响,魇丝碎作一地晶莹,而殿中传出哀嚎,乱风胡乱刮出,遍地狼藉掀出百里,整座归源宗寸草不遗。
烈风因悲风扇而起,似也在哀声嚎啕,想来悲风二字便是取自此。
哗啦一声碎瓷,殿中卷出一道黑风,细看才知是密密麻麻的虫,竟都是镰齿翅蝼。
想来这些镰齿翅蝼此前被困在瓮中,此时才被放出。
奉云哀耗尽全力,双耳嗡鸣不止,被迅风一撞,便好似断线风筝那般荡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