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心底其实笃信他不会这么做呢?
还是因为,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是我该得的?
与死亡的威胁相比,一个更让萨尔伊斯心惊的事实出现了。
他开始感到荒谬。
——如果我连生命都能不怀怨恨地献给他,我还有什么不能给他?
之前的坚持和怀疑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的好坏对我而言很重要吗?我从这个世界得到的善意不是很多,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尽力了。
如果小息想要毁掉它……
如果想要毁掉它的人不是小息……
——我已经尽力了。
窒息感忽然消失。
萨尔伊斯感到宛如新生的轻松,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他一边贪婪呼吸着,一边眼角滑下生理性的泪水。
——我努力过,但我已经尽力了。
“小息。”他拽住言息的手,那只刚刚箍住他脖颈的手,力道脱水般孱弱,迫不及待亲吻对方的手背,缱绻难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言息重新拥住他,怀抱温暖又小心翼翼,仿佛刚刚发生的都是错觉。
“哥哥……”他轻声呢喃,也用落在他脸颊的亲吻安抚着他,将那点泪痕舔净。
所幸让言息同样痛苦的试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如果我随时可以夺走哥哥的生命,那憎恨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他可以真切说出这句话,没有一字是假,“——这个世界因为哥哥才有意义,除你以外的人或事,我都没兴趣参与。”
“我相信你。”
萨尔伊斯托住他的下颌,寻到他的唇舌痴迷亲吻。
“我相信你,再也不会怀疑。”
密不可分的热情亲吻过后,接下来的事发生得理所应当、顺其自然。死亡的冰冷需要贴合的热度来回暖,跌宕起伏的情绪需要滚烫的爱意来安抚,运转过度的大脑需要酣畅淋漓的情事来发泄。
萨尔伊斯热情得过分,反应也过分强烈。言息则极为罕见地强硬,萨尔伊斯要热烈,他便还要热烈几分,从头到尾占据主导地位。
“欠*。”他是这么形容对方的状态的,而且向来不忌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缓和时又会乖乖贴过去,让萨尔和他接吻,喜爱极了般喊他“哥哥”。
有时又连说带哄,有恃无恐。
萨尔伊斯全然迷乱其中,从一开始明显热情的强势变为默不作声又不动声色的强势,有段时间他们翻到床沿,萨尔伊斯上半身蹭到外面,脖颈往下倒悬床边,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
——疯了。
他忍不住想。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疯了,但畅快。
他愿他的世界从此颠倒过来。
*
言息疲倦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主卧。
不是郊区那个庄园,而是皇储的宫殿。
萨尔不在身边,言息又眯了一会儿才散漫起床穿衣,一边换上可以出门的衣服,一边表情难辨地盯着系统。
统老师一头雾水又心底发虚:【看、看我做什么!】
在那场堪称疯狂的试验发生时,萨尔伊斯看不清现实。在言息的视角里,这只光团不惜凝出实体,拼命推他的手臂,急得直打转:【宿主!你冷静一下啊!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啊!真出事了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