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衣捏着单子的手微微一顿。
言息平静看向明照衣,视线不曾挪移,依旧是那副不在意的口吻。
“我当然跟明主席一样,认为这次会议实在没有召开的必要。”
大家凛然,这是在说什么?喂喂,咱们不是一伙的吗?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言息接下来补道,“我会创造出比现有的cease更进一步的存在。”
大家心放回肚子里去了,还是那个味道啊,他们小言教授。
明照衣给不给,随便。
因为我会自己做出来。
——很符合这位被媒体评价为“本世纪最聪明的人”的天才作风。
明照衣不算。他是上世纪的人。
这句话说好听点,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说难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公众场合明目张胆挑战明主席权威。
这两位对上的场面将会相当热闹,大家暗暗存了看戏的心思,明照衣的反应却是他们预想不到的——
“那么,我期待那一天。”明照衣中立地评价。
不仅没有吵起来,前辈还态度温和(?)地鼓励(?)了后辈?两人第一次线下真正对上面,场面居然如此和谐?
大家啧啧称奇,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时,明照衣才朝言息的方向投去一瞥。他目光不动声色,感情内敛,睫毛下黑眸却沉得滴墨,深处又倒映出幽深噬人的色彩。
言息微微一怔,心脏被那道眼神刺得一麻。
那应该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吗?他还认得我?
不对。言息暗自回忆大纲,主角攻受都是经历过未来的重生者,如果是这样,他的确应该认得我。可是……这样的眼神,是他未来和“言息”发生过什么吗?
那眼神很熟悉,就像……明总和萨尔注视自己时那样。
会议因没有结果而中止。
言息跟系统再三确认:“因为是同步更新,所以小说现在只确定了模糊的拯救世界的主线,具体剧情都由我自行探索是吧?”
【当然啦。】统老师想也没想说道,但对宿主突然的热衷感到本能的警觉,【你又想做什么?】
“既然没有剧情,”言息轻快一笑,“那就由我来创造剧情了。”
会议断断续续开了一整天,散场时已是夜晚,江斐索性等在外面,守住出门的言息,“餐厅我已经预约好了,一起去吧?”
餐厅离联合政府大楼不算远,侍应生领他们到落地窗边的桌子,从这处顶楼望去,就能看见白天那个落满鸽群的广场。稀稀落落的游客站在雕像前打卡,夜里也有人吃完饭来这附近散步。
还好江斐没有给自己的生日整一出烛光晚餐,但推杯换盏间,他们各自喝了点酒,江斐神情与语气在暗淡的顶灯下变得暧昧起来。
他的中心思想总结为一句:末日不知何时到来,活在当下就该及时行乐。楼下就是酒店,你有那个意思呢,咱们现在就可以下楼。
言息可从来不给人面子。
他的中心思想也可以总结为一句:今天和你吃饭就是想说清楚,咱们以前所谓的青梅竹马是同住一个抚养机构时的情分,既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朋友,就应该划清各自的交往界限。再喝这一杯,你走人还是我走人?
后地球时代的价值观是高道德与低欲望,感情观念变得很淡薄,出生的孩子都打包交给政府抚养。只有上世纪轰轰烈烈的“人类自救运动”中,曾昙花一现过对新古时代婚姻与家庭关系的模仿。
江斐表情随即有些挂不住,略显尴尬地放下那杯酒。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江斐试着挽回,“你等一等,再过几天,我就申请调到你们研究所去了。”
言息不太理解地歪歪头,“你调过来做什么?”
江斐正要细说这件事,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跟他打招呼:“江组长?”不止一个人的声音,然后犹豫看向言息:“这不是……UHS的言教授吗?”
这伙人是江斐在UHF的同事,刚过来吃饭,也是瞧这地方离联合政府大楼近。“我们订的里头包厢,”为首的那个又往后指了指:“明教授在前台那呢。”
江斐立马打算站起,“那我过去和老师打声招呼。”
“不用不用。”那人把江斐肩膀摁下,眼睛暧昧地朝言息那边挤,“你这儿不是忙着吗,哪好意思走掉?对了,生日快乐啊江组长。”
江斐的同事们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