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深吸一口气,言息唇瓣轻贴他耳畔,吞吐着犹如情人低语的话,“是我给了你太多的自由吗?还是我什么时候给了你——我很正常这方面的错觉?”
耳畔的气息掠过时带起一阵酥痒,如同那句话一样,让明照衣意识到接下来是应该制止的。
“我自认为,”松开那个怀抱,明照衣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他,“并没有那方面的错觉。”
“所以哥哥明知道,我需要的是全心全意的陪伴——”唇角翘起一点似讽非讽的弧度,言息眨着那双漂亮眼睛,迎上他的审视,“才会在这种我不会喜欢的事上,选择了隐瞒?”
“……是这样吗。”喃喃了一句,在片刻的沉默后,明照衣也微笑起来,“你需要的是那种东西吗,所以才故意用手机、用解开锁链、到外面约会这些事来试探我?”
稍稍一噎,言息故意说:“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些都是试探……”
“你需要的是全心全意的陪伴吗?”明照衣不急不缓地打断他,语调温和的,“不,小息,别用那样的话来包装自己啊。”
就像娴熟地使用手术刀那样,近乎理性也近乎冰冷地,用温柔的注视解剖他们的关系。
“你需要的,从头到尾不都是可以任你掌控的、对你绝对安全的……抽象意义上的人吗?就像有人会喜欢沉溺于纸片人的游戏那样,你需要的,只是一个高级一点的、”稍稍停顿,“——玩具。”
明照衣接着微微一笑,却完全没有胜利的姿态,那是个对言息而言过于复杂的笑,“自由意志的人,对你来说,难度太高了,也太麻烦了是吗。”尾音没有上扬,是个单纯的陈述句。
笑容淡下去,很快像融化的新雪那样了无痕迹。
车厢里静得只有彼此安静的呼吸。
“我的感情,对你而言如果恰到好处便是值得玩弄的玩具,如果得寸进尺,便是急需抛弃的负担吗。”
——是说中了吗?
还是说全中,更让人意外?
言息移开视线,姿态有点狼狈的,“既然哥、——明总你已经觉得是那样了,那为什么还要陪我玩这种、对你而言就像过家家的游戏?”
眨动着有些酸涩的眼睛,他忍不住这么说了,“看我每天想方设法试探你,很有趣,很好玩吗?”
“不……”
想要伸手,想要触摸他微微泛红的眼尾,明照衣为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感到叹息,然后诚实地说,“是、很可爱。”
哈——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就好像只有自己在委屈一样,言息忍不住睁大眼瞪他。
那究竟是入戏,还是真的为此感到委屈呢?
说到底,他是个没有心的混蛋,但也没到断情绝爱的份上吧?噢噢,或者说,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在涉及到自己的问题上感到委屈,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深吸一口气,没有等到任何安抚,言息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明总早就对这段错误的关系有了清醒的认知,那也应该明白——我的确在着急摆脱你。”
他必须要那么说了。
用明照衣赋予的、能够伤害他本人的权利。
那也成功让自我厌恶达到顶峰。
“因为我玩腻了,这样的游戏,还有你的感情,对我而言都是束缚和麻烦而已。”
不是的。
是……我偷来的生命。
“还有教会我什么是喜欢那种话,也很讨厌。我不喜欢改变,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人,而且自信满满地说那种话不会很自大吗。”
不是的。
是……为什么要为我做这种事啊。
“所以——到此为止吧。”
他拉开车门。说到底这辆车本来就是明照衣当初开到别墅去的那辆,要走也应该是他。
“如果在这段错误的关系里感受到了伤害,那么,请在下一段关系里引以为戒吧。”
是的。
这是他最后唯一吐露的真言。
“……我知道了。”大了他许多岁的、体面的成年人坐在车厢里点头,捏得发白的指尖攥紧方向盘,然后在言息关上车门前猝然松手。明照衣往后一靠,唇角对他弯起那么轻松的弧度,轻声说,“——因为我发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