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分别是陈绍任和?曲正文夫妇俩。
坐下没多久,陈涣之和?曲疏月就相携着?走进来,接过身边人递上的茶,先敬家中两位长辈,鞠躬喊爷爷。
陈云赓喝的是曲疏月的,曲慕白则接了?陈涣之的。
两个老人家笑得?,嘴都快要合不拢,忙让派上红包。
接下来,就是敬双方父母的茶。
这还?是第一次,曲疏月以新?身份见陈涣之的妈妈。
从前?都是在?大小宴会上,跟着?小辈们?称呼一句,不过点头之交。
江意映温雅端正的,坐在?圈椅上,只占三分之一的位置。
她笑容恬淡,身上是一件文墨素雅的圆襟旗袍,汝窑的天青釉色,用密实的金线细织几朵长叶兰。
曲疏月递茶过去,改口叫爸妈。
陈绍任喝下茶,笑着?连说了?几声好。
江意映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两下,很?亲热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到曲正文这边,廖敏君一早就挺腰等着?了?,好拿一拿丈母娘的姿态。
陈涣之端上茶时,道了?一声:“爸。”
又递给廖敏君,说:“妈。”
曲正文接得?倒快,迅速喝完,忙拿上红包给他:“涣之,难为你了?。”
根本不给廖敏君开口的机会,气得?她瞪过去好几眼。
岳父到现在?,对他说话还?是毕恭毕敬,陈涣之哭笑不得?。
他接过红包说:“不会,爸爸太见外。”
这一天忙中有序,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曲疏月站在?陈涣之身边,送走最后一批宾客。
陈涣之站在?月洞门下,伸出两根手?指拧松领带,解开襟前?那颗螺纹纽扣。
那弧度不算高,他一只手?撑了?石壁,提醒她低头:“当心?点儿。”
“谢谢。”
曲疏月穿着?最后一套礼服,一件黑色绒面抹胸礼服,很?熨帖她高挑的身材。
她微微含胸穿过,又昂起修长的脖颈,在?前?面慢慢走着?。
晚风吹拂下,胸口的宝石蓝高珠闪动熠熠光泽,像湖面上跳跃的月光。
陈涣之几步就跟上,他插兜走着?:“流程安排得?太多,你很?累了?。”
“结婚嘛,哪有轻省的。”曲疏月单手?提着?裙摆,穿着?细高跟,小心?踩在?鹅卵石地面上:“你不也一样辛苦。”
陈涣之推开半高的铁栅栏门,先把曲疏月让进去。
草木繁盛的院子里,低矮的金叶菖蒲上,铺着?一层金黄的梧桐。
进去后,曲疏月径直上了?二楼套房,把鞋子踢掉,弯腰揉着?小腿。
穿高跟鞋站了?一天,又没吃几口东西,到现在?,她又饿又乏。
曲疏月光着?脚,站起来,走到浴室去拿一次性拖鞋。
听见楼下“嘭”的一声,紧接着?传来咔哒的响动。
应该是陈涣之在?锁门。
白天一直忙着?应酬,堆起笑脸,对各路显贵们?,对两家的亲戚们?,对她的同事,对每一个人笑,笑完碰杯敬酒。
曲疏月无暇顾虑晚上的事情。
此刻宴席陈毕,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和?陈涣之共处一室这件事了?,这比任何?事都要考验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陈涣之那段健旺的步子,总像是踩在?她心?上。
咚、咚、咚。传到心?头,成?了?又缓又重的声音,压得?她呼吸都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