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那一番几乎把沈卿的所有体力耗尽,此刻后背和前额还有未散尽的薄汗。
她窝在车座里,侧靠着身旁的车窗,声音很低地答了句:“刚在消防通道碰到的。”
被塑料桶划了一下,口子不深,会流这么多血是因为刚刚挣扎着跟季言礼对抗。
季言礼垂眸看了眼沈卿的小腿,弯腰拎了毛毯扔在沈卿身上,推门下了车。
沈卿独自坐在车里,左侧的后车门关上的同时,车内再次落了锁。
落锁不是为了锁住沈卿,是为了提醒她不让她出去。
虽说是冬天,但车里开了空调,并不冷。
沈卿身上有汗,小腿处还有血,她身心俱疲,这个时候也不想动弹,索性拢着毯子往后靠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没过几分钟,段浩从远处走过来,递给站在车前的男人一个药箱。
季言礼没接,只是让段浩身旁带的女医生接过去,提到车后座处。
段浩几分钟前接到季言礼的电话,让他带个医生再拿点药过来。
段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不明所以地抬眼瞥了下半敞的车门,问了句:“伤得重吗,需不需要联系医院?”
季言礼把胸前的衣扣系上,单手撑着车的前盖,踩灭地上的烟头。
他嗓音沙哑,语调很慢:“没事了,你回去吧。”
季家出席很多活动都会带随行的医生,应付正常的急救包扎。
沈卿腿上的口子不算深,只很简单地缝了一针,涂了些药。
也不知道是两人情绪都顶得太高让沈卿没顾忌到自己腿上的疼痛,还是她真的太能忍,总之这样疼的伤口,在季言礼发现之前她竟然都没有说一声。
医生帮沈卿处理完,收拾了东西,提着拎过来的药箱走到季言礼身旁,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季言礼正倚着前车门,转自己右手的尾戒。
沈卿的那枚早就摘掉了,刚刚带沈卿过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
季言礼沉默地换了脚下的重心,垂了垂眼,目光落在脚下被拉长的影子上。
默了片刻,他摘掉那枚尾戒装进口袋里,转身绕过车头,拉开车门重新坐了进去。
顶头的车内灯没关,沈卿有点累,身上还裹着毯子。
刚那么激烈地吵了一架,此时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
沈卿交错着手,抱着自己的两臂,沉默地盯着脚下车内的踩垫。
纯黑色的垫子,上面印了做工极其考究的暗纹。
正恍惚间,沈卿听到右侧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极轻,混在冷然的夜风里,细微到几乎听不到。
下一秒,身旁的人再次弯腰过来,抄着她的膝弯把她抱了过去。
这一次的动作比刚刚任何一次都要轻柔。
沈卿手臂蹭过季言礼的前胸,抬头看他。
男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穿戴工整,扣子松散,眉宇间有那么一丝疲惫。
季言礼把沈卿抱到自己腿上,低头,下巴搭垂在她的颈侧,低声,沙哑地开口。
“沈卿,你哄哄我,我就把那份文件给你。”
沈卿偏开头,透过身侧的车窗看向窗外的夜色。
这是第二次了,季言礼这么说。
“你哄我一句,”他哑着嗓子很低地笑了声,很轻的声音,“你让我自己骗自己,至少也给我个理由。”
至少给我个理由,我才能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