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跨至二零一七年,他记忆清晰的日子屈指可数。
因为卧床太久也出现了皮肤病变。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看着繁花凋零,绿叶松动,春去秋来,落叶归根,再到大雪纷飞。
从小到大,下雪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一年的雪罕见的大,像要将这个世界掩埋一样。
向蔷陪他一起看雪,她知道他没办法听懂她的话,或者是压根就没有听。
但是她忍不住说一些什么。
也是难得有这样的闲心。
向蔷坐在书桌前,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鹅毛般飘下的雪花。
她说:“零二年下过雪你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几岁来着,哦,十二岁。那时候我们两个班级有节体育课是重叠在一起的,出去玩,班里同学都疯了,不知道是谁抓了雪球往我领子里灌,你也是,不知道你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把推开别人帮我抖雪,你说我前几天感冒刚好,骂别人是不是玩笑开太过分。”
“哎呀,你那时候是真帅啊,我是真难去不喜欢你。你骂得我同学都愣住了,气氛也是真尴尬,还好我这人天生嘴巴甜,圆场几句过去了。”
“现在想想,你这种举动真明显啊,可惜那时候到底年纪太小,不会想那么多。”
“诶,你说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我,是不是真的啊?”
边上的暖炉烧得红通通的,让没有血色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些真实感。
向蔷垂下眼,视线缓慢地划过他书桌上的台灯,玻璃板下的照片。
她指了指书桌的一角说:“你以前喜欢在这里放书。”
她又指了指另一个角落,“这里,你喜欢放飞机模型的碎片。”
说到飞机模型,向蔷看向他,“你为什么会成为飞行员呢?我以前从来没问过你。”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没动过,窗外的雪花在他的瞳仁里纷飞。
向蔷弯下腰,凑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张开他的五指,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揉过去。
她自圆其说道:“也是,喜欢一个东西需要什么道理呢。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你说你,到底是哪儿让我这么着迷呢?爱情又是什么?是激素和多巴胺在作怪罢了。”
她将自己的手指穿过他的,十指紧扣。
她说:“即使清楚爱情的本质,我却还是不可避免沦为它的阶下囚。唉……真文艺,季临泽,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文艺。是不是很好笑?”
她短促的笑了两声。
回应她的只有雪花融化的声音和暖炉嗞嗞嗞的燃烧声。
大雪融尽时空气里有了一丝春天的湿润气息,白天偶尔能打开窗透透气了,那股清新的味道前赴后继的溜进来,却刺激得季临泽咳嗽不断。
在向蔷以为他又要高烧时,他却没有,人莫名其妙清醒了过来。
三月、四月、五月。。。。。。连续三个月他都十分清醒。
他知道这是二零一七年的春天,知道这是自己生病的第七年,知道他们一转眼都已经二十七岁了。
习惯自言自语的向蔷在他清醒后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