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脸红的,比姑娘们嘴上的胭脂都亮三分。
追风撇了撇嘴,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面具。
丢人这俩字,真的说腻了。
他们端亲王府的雄风估计就折在这一代了。
——
白青柠的马车从雾林院驶出来的时候,天色才刚蒙蒙亮。
宴会是在晚上才开的,一般姑娘们都会在午后出发,但是她是被特意提点叫进宫的,所以要岔开众人,在早些时候就去。
她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因为要进宫,所以穿的华贵了不少,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鲛纱织金缠珠衣,下搭银丝勾蝉留仙裙,其上缀着莲花暗纹,因得十月底风疾冷厉,便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狐狸皮毛所制的大氅,白色的大氅被风一吹,华美中透着几分清丽。
白青柠生了一张芙蓉面,本就是个冷美人,被这颜色一衬,就像是天上的月似的,姣姣明明,直晃人的眼。
今天是春日陪她。
本来春日昨日便要按着她的吩咐离开的,但是因为进宫的消息突然来了,春日便往后拖了两日,陪着白青柠上了马车。“夫人新的小丫鬟可挑好了?”春日上马车后还担忧的问:“奴婢不在,秋月又是个不顶事儿的,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您不知道,秋月昨晚上不知为何,突然开了半晚上的窗户,穿戴整齐的站在窗口往外看,吹了一夜冷风,人都吹傻了,现在还没醒呢。”
白青柠听得直扶额。
她自从重生归来,便打定主意叫秋月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秋月又是个不经惯的,别人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要开染坊,三天不打她她就要上房揭瓦,一个小脑袋里面都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像是藏着一个世界,只按她自己的理解走。
“我知道了,你不必操心秋月了,我会安排的。”白青柠说:“昨日便叫端亲王府的人去给我才买新的嬷嬷了,估计今晚回来,新买的嬷嬷就已经到了,你不必担心我了,只管做你的事,你聪慧,日后定有一番出路的,比做一个丫鬟好得多。”
春日便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今日是要外出去随主子做客,所以她穿的衣裳也很体面,上好的绸缎面料紧紧地裹着她的腰肢,所以她没有地方藏银子。
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知道这里有东西。
不是银子,是她的野心。
——
马车的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到了白家大门门口,在白家门口,白夫人带着白云霜已经等着了。
白夫人穿了身雍容华贵的红褂子,下搭蓝裙,一眼望去格外端庄,白云霜则穿了一身藕粉色长裙,上搭湖蓝色纱衣,外套了件同色的棉袍,脖子上还带了个兔毛围脖,一张小脸陷在柔软的围脖里,瞧见了白青柠,她不敢有太大动作,怕白夫人骂她失礼,但脸上的笑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白青柠远远瞥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宫里头的贵人想见白青柠,自然不会直接下令叫人去,而是会谈一些场面上的说辞,比如邀约赏花之类的,总归是要找个由头。
白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白青柠怎么样无所谓,她可还有个亲生嫡女呢,自然要一起带过去,去太后前头露露脸。
白云霜也到了岁数,万一被什么贵人瞧上了呢?
白青柠到了白家门口后,先下了雾林院的马车,又上了白家的马车,白家三个女人坐在同一辆宽敞的马车里,白青柠与白夫人没话好说,白云霜倒是直往白青柠旁边凑。
比起来总是教训她、和她甩冷脸的母亲,她更喜欢白青柠这个姐姐,虽说白青柠性子清冷,不太爱说话,但是好歹只比她大几岁,一想到一会儿要进宫,她就有一兜子的悄悄话想跟白青柠说。
白青柠没怎么搭理,只是偶尔应一下。
她对白云霜没什么恶感,但同样也没好感,若不是太后懿旨,她是绝不会跟白家人掺和上关系的。
京城这地方便是这样的,别管内宅里闹成什么样,到了外头都是光鲜亮丽一家亲,白青柠在他们眼里,与白家就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不光白青柠要忍着白家,白家也要忍着白青柠。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皇宫门口,经由门口金吾卫查过后,她们三人由专门的太监领入了皇宫内。
至于丫鬟,都被留在了宫外等候。
皇宫巍峨雄伟大气磅礴,入了宫后就要低着头,不能四处乱看,唯恐失仪,她们三个人从皇宫门口走到太后的慈宁殿,足足用了三刻钟,大冷天脸都被吹僵了。
到了慈宁殿后,由太监把她们引到了外间暖身,免得寒气冲撞贵人,慈宁殿里烧着地龙,她们身上的寒气散了之后,便由慈宁宫里的大丫鬟引着她们进了殿内。
她们三个挨个儿行礼后,太后发了话赐座,三人才站直身子落座,白青柠落了座后,才抬眸看了一眼当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