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或许与你也有一定的关系。”另外一个活泼的幸垣补充道,“自从那个幸垣成为了你的眷属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成为了你的眷属。”
冷面的幸垣完全忽略了这句话,他冷淡对王太微说道:“‘我’与巨榕树的相性太高了,而榕树本来就有单木成林的传统……我想这与榕树的特性有关。”
“不过在第一个遇到你的幸垣沉睡之前,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密切,哪怕同t样会有朝着榕树、并且不可逆转的异化过程,但是却相对独立,记忆和认知也很难互通……甚至连朝着巨榕树异化,也需要一个契机,否则可能会一直都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
“无忧集团的人对我们身上的这种特殊情况很感兴趣,所以他们会引导新生的‘我们’不断接受与巨榕树有关的东西,诱导我们异化,然后在我们彻底异化成榕树之前将我们杀死,重新开始实验——他们试图想要找到我们这些复制体之间的联系,获得这种相互异化的感染性,以此来获得人格上的感染,使每一个复制体都拥有一个统一的人格和意志,以此来达到他们理想中的‘永生’。”
另一个幸垣也在此时开口道:
“我登上‘珍珠号’邮轮,并不是一场意外,只是他们也想不到,那艘邮轮上有其他秘社的人,使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然而幸氏同样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苦苦追寻却毫无进展的‘统一意志’,也在那次意外后有了预料之外的收获。”
“经历过榕树岛之后,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幸垣’正在与巨榕树融合,我们也因此得到了巨榕树的一部分侵染能力……每一个新生的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蒙昧期,只要开始异化,我就会产生与其他的‘我’同样的认知,以及对我是‘幸垣’的认可……哪怕我们性格不同,却会拥有同样的目标和意志。”
“我的父亲们现在能如此团结,也是因为注射了从我身上提取的异化基因,”一个忧郁的幸垣看着不断与巨榕树融合的幸泊,有些郁郁寡欢地说道,“在这之前,没有一个幸氏的人会让自己的复制体们同时从营养仓中出来。”
“显而易见,”最初开口的带着领带的幸垣冷冷地说道,“我的父亲想要复制我的路。”
“因为这种意志上的侵染不仅是他想要的‘永生’,同时也是强大与力量的证明。”
一个理智的幸垣也说道:
“幸泊现在所依靠的只是我的基因,但这只是暂时的,一直注射我的异化基因只会有两种结果趋向,一种是将他异化成我,或者让他因为认知上的冲突而崩溃,另一种便是将这些异化力量代谢或者吞食,就像是异化者食用同类获取进化一样……但我的父亲显然不甘心如此,他想将这种异化力量固化为自己的能力,同时夺取巨榕树的力量。”
“毕竟在人类当中,只有天选者才拥有成神的能力……但是非人类呢?”
“榕树可以分出无数气生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孟觉、幸泊,以及许许多多被巨榕树异化的人,都是它的分身。”
“我们拥有相对独立的意志,同样可以信仰自己……这难道不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眷属?”
“如果巨榕树将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异化成了它的分身,让所有的分身都信仰它自己……这,不同样是一种成神的途径吗?”
的确……王太微想道,巨榕树,的确拥有一种接近完人般可怕的侵染能力,而幸垣说的话,也未必不可能成为现实。
异化所眷属的,未必只有人类。
——当然,前提是,巨榕树能够一直保持自己的意志,而不成为其他生灵的眷属。
“不错,没想到你也能想到这一点,”巨榕树从地上伸展出来的树干上,一张张人脸笑了起来——它们正属于主动融入巨榕树的“幸泊”。
“看来这个性格的你,才是‘幸垣’该有的样子,”幸泊们笑着说道,“放心,我的好儿子,等你们死去之后,我会以你为模板……”
“——重新塑造出新的你。”
塔莫尔
“轰——”
宛如地龙翻身一般,巨大的榕树似乎厌恶了冰冷大地的束缚,无数小楼大小的根须从地下涌现,而它暴露在外的树干部位也越来越多,茂盛的枝叶直直冲向顶端,仿佛要冲破黑暗刺向阳光……
“轰——”
幸垣们开始出现了伤亡。
“该死!”一个幸垣大骂了一声,突然做出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举动,他如同他的父亲们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巨榕树冲去,似乎想要与之融合——
然而他失败了。
比他更快的是巨榕树的根须,一根细小又隐蔽的触须刺破了他的身体,然后将他的身体层层缠绕,碾碎成供养榕树的肥料。
巨榕树身上的人脸开始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让你和巨榕树融合,好压制我和它的意志?或者像是在那座孤岛时一样,将我们一起埋葬、同归于尽?”
“此刻才发现它的你,如何能与一直用身体供养它的我相比!”
话音刚落,更多的黑褐色触须都朝着幸垣涌去。
而巨榕树身上的那一只只眼睛也变得冷漠:
“既然你这么忤逆,那我也不用再忌讳什么了……”
“你放心,我会摧毁你的所有复制体,这里便将是你苦苦追寻已久的葬身之地,我会按照你过去的意愿,让你获得永恒的平静。”
“我的儿子,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幸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