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上泇施的术法,解禁的时间,想必他最是清楚了。
便当真这般巧么?
阿因余光中瞥见林成茗飞扑来的身影,林成茗修为再不济,也是个元婴,这具身体只有练气四层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的。
事实上,阿因已经被一股带着杀意的气机锁定,实力差距太大,她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阿因却没有回头。
她单薄纤细的身体颤抖得厉害,脊背挺直直对着拍掌而来带着杀意的林成茗,却甫然撑着重伤喷出一口血强行挣开了那锁定自己的场。趁着那一瞬的余暇,膝盖遽然一弯,令人牙酸的一声骨头与地面石板碰撞的声音,她已然由站姿变成了跪姿,朝着澹台上泇背影的方向。
空中掌风袭来,林成茗半路改掌势,截出一点微不可及的空档。
于阿因却已经够了。
上半身被林成茗元婴的威势压得几乎匍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间,声音微弱颤抖,几乎要凑到耳边,才能听得清楚。
即便如此,也是极柔软缠绵的调子,咬字间勾连,那是说话的习惯,改不了,与那副美人面倒是甚为相搭,有种靡靡的勾人。
语气却平静极了,带着几乎冷静的笃定,“尊、上,我、知晓月、灵之体。”
自然,再冷静笃定,也仍是结巴的。
掌风贴得更近了,阿因几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林成茗自然不会真舍得让她死。
澹台上泇呢?
阿因闭上了眼。
掌风掠过脸侧,却没有实感。
一声凄厉惨嚎,阿因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声音飞速离她远去,砰,一声重物砸地的重响。
紧接着,几乎贴着地面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金线绣鸱吻的黑色长靴,同色袍摆擦着鞋面微微晃动。
血水从唇角淌落,连同汗水滴落地面,强行挣脱林成茗气场锁定的反噬让五脏六腑如同被搅碎一般泛起尖锐的疼。
阵阵晕眩中,无形的力量掌控下颌迫使阿因抬起头。
澹台上泇半垂眼皮,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少女。
单薄的脊骨隆起几乎凄美的弧度,那张雪色的漂亮脸蛋如今只剩惨白,额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淌下薄薄的眼睑,流下湿漉水泽,像是蜿蜒的泪痕,眼帘不甚清明地半阖着,细密长睫几近凄迷地拢下。
衬着唇角一抹血痕,白得愈白,红得愈红,美得愈发惊心动魄,引人生出几乎暴虐的欲、念,想将这朵被雨水溅湿拍打的枝头海棠压在指尖碾磨揉弄,直到淌出软烂的艳红汁水。
想来,该也有一段淋漓的靡香,历久弥散。
林成茗生得不如何,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可这般皮囊,若化作枯骨一捧,该也和寻常人无甚区别。
他眯了眯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因儿该知晓愚弄本尊的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