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笑道:“好,多谢。”
片刻后,季泽三人被迎进小院,穿过甬道,就到了第一进院落。进入过厅,再穿过一道圆拱门,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清瘦背影,正弯着腰,拿着一葫芦样式的木瓢给花浇水。
门房大声提醒道:“先生,您日夜念叨的徒弟来看望您了。”
老者闻声放下木瓢,转过身来,抬头细细打量起眼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似乎是眼神不太好,良久,他才不确t定地温声问:“是阿泽来了?”
“师父,是我。”季泽上前一步,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弟子不孝,五年皆未能在师父跟前尽孝。”
陈度元双眼渐渐清明,他忽然笑了,连连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起来吧,我们师徒俩好不容易见面,跪什么跪,别整这些虚礼。”
季泽起身,也笑了,他眉目俊逸,目光温润,“看到师父身体康健,阿泽心里便放心了。此前弟子外放河西省,因事出突然,时间紧急,未曾来得及亲自与师父道别,害得您老担忧。”
陈度元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但依然精神矍铄,他的目光宽和周正,“你父亲送的云雾茶,移栽到临山县后,长势不错,每年都能采上许多,对身体大有裨益。为师除了耳朵背了些,眼睛模糊了些,身体可是好的很吶。”
“倒是你啊。”说着,他伸出手在徒弟背上使劲儿拍了拍,算作惩戒。
“为师此前便叮嘱你万事不要太过激进,你不听,一入官场就推行变革,这下好了,被赶去庭延府一待就是三年。”
陈度元的话虽含指责之意,但脸上却并未见到生气的情绪。显然,他很满意季泽在陆和县的表现。
季泽也不恼,老实认错,“是弟子过于自傲了,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过弟子受的这些苦不算什么,只是对不起枉死在这场变革中的人。”
陈度元可以自己骂徒弟,却见不得对方自怨自艾,他不赞同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公正,非黑即白亦不是完全正确。你要知晓,你做的事救了这天下多少百姓。”
话落,陈度元感受到一道目光,视线下移,只见一个歪着小脑袋似在认真听他们讲话的小孩,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
“这可是阿祺?”他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快拢成了一朵菊花。
他与弟子有过几次通信,知晓季泽已经当了父亲。
“阿祺,快叫师公。”言星遥柔声提醒道。
小阿祺松开娘亲的手,跑到陈度元身旁,小手拉着他的衣袍,仰头奶声奶气地喊道:“爷爷~”
“诶,乖孩子。跟爷爷去里屋,爷爷家里有麦芽糖。”陈度元哈哈大笑,立马牵起阿祺的手,一脸慈祥地说道。
“糖?”小阿祺每日吃的糖有定数,此刻一听,双眼发亮,“阿祺没,没次过糖,蟹蟹爷爷~”
季泽与言星遥对视一眼,这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