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是……”孟承云手里不停比划着,可就是说不出该说的话来。年轻人烦躁不堪,自觉无趣,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说着一把捞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孟承云“啧”了一声,进退两难。倒是孟先扬笑了笑:“还不去追?”
“我、我先出去。”孟承云说着,也赶紧换鞋走了。
孟先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云崽孤单了这么多年,大概也要有伴了。
“老师,”三十来岁的男人轻推开门,见到屋里的景象不禁愣了片刻,“师弟师妹们都到了,我们方便进来吗?”
刘巍思坐在沙发上,挪了挪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学生,招招手:“进来吧,没事。”
男人回头说了些什么,后面的几人才鱼贯而入,脚步放得很轻,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大男生。
刘巍思动不了,只好用手指挥:“你们坐吧,要喝水就自己倒。”
男人见状笑了笑,轻车熟路地给排排坐在长沙发上的师弟师妹倒了水,又泡了茶放在刘巍思跟前:“老师,映泽又闹脾气了?”
男人是刘巍思第一个博士生,师门里的大师兄,平时老师没空,都是他带着师弟师妹们,别人都好说,就现在睡着的程映泽是个难搞的。
刘巍思顺顺学生的背,很轻地叹了声气:“病了,昨天还跟我吵架呢,打他两下,一直说难受,也怪我,我也没看着他,打重了点,晚上就烧起来了,今天赖着,哪里也不许我去,跟个小孩似的。”
语气嗔怪,可大家都分明看见了老师眼底满是心疼的无奈。
程映泽似乎感觉到什么,动了动身子,嘟囔一声,又接着睡了。
大师兄是个体贴的,闻言道:“那老师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改日再来。”
“哪能呢?说好了今天就是今天,我一改时间,又耽误你们别的事。”刘巍思让学生坐,“没事的,等会他醒了也是闹我,不妨碍你们。文章带来没有?我看看。”
大师兄忙将自己的论文递了过去,厚厚一沓,字迹清晰工整,看着就舒服。
刘巍思一边看一边指出其中的问题,学生便认认真真听着,遇到不同意见就一番讨论,几个硕士生也加入进来,只是声音都轻轻的,都怕吵醒了那个祖宗。
可祖宗似乎睡够了,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睛。
刘巍思忙放下论文,伸手去捞他:“醒了?难受不难受?”
程映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昏天黑地的,连白天晚上都分不清,烦躁地闷哼两声,在沙发上跟咸鱼似的翻来翻去。
刘巍思失笑,想打他又舍不得,只得扯住他挥来挥去的手:“不闹,师兄师姐都在呢,等会笑话你。”
程映泽一听,果然消停了,慢慢睁开眼睛——哇,好多人啊!有一二三四个!
“还烧不烧?”刘巍思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些,“是不是好点了?”
大师兄笑了一声,起身去找了一根体温计,让程映泽夹在腋下。程映泽顶着鸡窝头,呆滞地瘫坐在沙发上,实在很像智障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