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且不提,就说崔家?内里都对?崔幼澜有诸多?猜测,虽然最近因为她即将?要去?做昭王妃了,这些猜测稍稍平息了些,但到底也有许多?人冷眼?看着,背地?里继续说着,崔幼澜先前为了要入宫也闹过一场,说得再好?听也十有八九就是嫉妒,焉知她如今就能仅仅满意于只?做个昭王妃,且还继续嫉妒着呢。
但崔幼澜不管这些,在崔清月面前,她一点?都不怕崔清月误解她。
崔清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难受的呢,我入宫,你也有了好?前程,祖母高兴,咱们的父母也都高兴。”
崔幼澜这回没有说话。
从家?里决定送崔清月入宫,一直到现下,其实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虽然她难以见到崔清月也是一个原因,然而扪心自?问,崔幼澜也不知道见了崔清月到底该说什么。
告诉她,她一旦入宫,很可能没多?久就会死?
崔幼澜不开口,崔清月一时也没有声响,许久之后,才听崔清月悠悠说道:“七妹妹,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你并不是为了自?己?,你所求也不是想入宫,仅仅只?是不嫁到徐家?罢了,你说要入宫,只?是为了我。”
“一开始我也很害怕,我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入宫,家?里的重心也一直是你,我入宫又?能干什么呢?”崔清月低头浅笑了一下,“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是崔家?的女儿,我理当要做些什么的,旁人或许不知道,可你我是很明白的,宫里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将?来?有多?少风浪在等着,即便有大姐姐在,也不可能时时照看着,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原先这些都是你去?面对?的,我只?用躲在后面享用便够了,再嫁个好?人家?,有你有大姐姐有崔家?在,我一辈子都是高枕无忧的,但现在你不能入宫去?了,那么理应就轮到了我去?,享得了福自?然也要受得起波折,我不能是崔家?里面一个没用的人,我该做我应该做的事,承受我该承受的一切。”
“六姐姐……”
崔清月按住崔幼澜的手,她的手心热热的,如暖流一般从崔幼澜的手背一直熨帖到她的心里去?。
她道:“你真的不用替我难过,也不用替我害怕,我是愿意入宫去?的,将?来?再为自?己?为崔家?和姐姐多?挣一份恩宠,说了也不怕你笑话,家?里送我入宫,也是奔着让我有个大造化去?的,我还欢喜着呢!”
崔幼澜怔怔地?听她说完,只?细细看着崔清月的脸,此时已分不出崔清月哪些话是真的,那些话又?是说来?安慰她的,只?知道这些话听在耳中,她却是已经舒服了不少。
可终归叫她完全放心崔清月,那是不可能的。
崔幼澜反握住崔清月的手,一字一句道:“六姐姐,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这几日我一直想找你,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你一定记住,宫里很危险,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人,千万……不要让人找到机会害了你。”
崔清月皱了皱眉,想问什么但最终也没有问,只是说道:“我知道了。”
“特别是等你生下皇子之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哪里都不能松懈,”崔幼澜道,“宫里那个害我的人都还没找到,他也要来?害你,还有那暗处数不清的人,你一定当心。”
崔清月点?点?头,一口应了下来?:“好?,我全都已经牢牢记住了,你也不要再担心了,咱们都开开心心地?出嫁,我入宫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也是不嫁到徐家?就够了。”
崔幼澜又叹了一声。
目前来?看,如此的确是妥妥当当,可事实呢?崔清月的前路凶险无比,即便是提醒了她,她也不一定能完全应付得来?。
而她将?要嫁的人,似乎好?得无可挑剔,但她却总是心存着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芥蒂,周从嘉看到过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而当她问及他娶她的原因,他也坦言有一个原因并不能向她坦白。
她对?那个原因的兴趣其实并不是很大,但却足以令她心下不安。
良人难寻,是否还会遇到上一世那般的困境?
原来?重来?一世,不仅不会前尘尽消,反而会添上许多?新愁,若是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倒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样选择了。
一个月之后,崔清月入宫,又?一个月之后,赶在年节之前,
崔幼澜也嫁入了昭王府。
因为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所以崔幼澜完全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感觉和心绪,只?不过是人换了一个,让她的心如同细雨不断落在井水之中。
繁琐仪式完毕落幕之后,崔幼澜与周从嘉被?送入帐内,于是紧接着又?是一套琐碎的仪式,因周从嘉是昭王,崔幼澜暗自?对?比着,总能找出些不同来?的。
她这边下意识对?比着,不一时又?忽然觉得不妥,脸旋即便一红,幸而周遭一切都是红的,原本就处处映得红彤彤的,如此也不显得她的面色特别突兀。
她怎么能这样去?比呢!如果这都能比较,那一会儿是不是连……
崔幼澜的脸烧得更红,这回更怕周从嘉发?现了,便连忙低下了头。
周从嘉明显也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但是他没有问出来?,甚至当作没看见。
他只?是悄声对?崔幼澜道:“我有些累了。”
崔幼澜稍稍侧过去?头,但也只?有一点?,发?髻头面沉重,她堪堪能看见周从嘉的侧脸。
“累了?”她有些不解。
“是的,”周从嘉轻咳了一声,“我一向身子不是很……结实,最近忙着筹备成亲之事,有点?累着了。”
周从嘉一眼?看过去?确实是让人觉得清瘦,但看着倒也不是很孱弱或是病怏怏,崔幼澜没想到这一茬,一时愣住了。
他是什么意思?
崔幼澜想了想只?好?试探着问道:“那我们早些歇了?”
“也好?。”周从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