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澜点头,看看她们,又看看崔清月:“这几日,我们要警醒着些了。”
***
深夜,蒋氏安顿好还在养伤的崔文和,便轻手轻脚出来,门口早有个婆子在等她,见她出来忙要说话,被蒋氏一个眼刀扫过去,立刻闭了嘴。
蒋氏带着婆子进了旁边一间厢房,只点了一盏灯,房间里昏暗得紧,那婆子便已双手捧着一样东西举到蒋氏面前。
只见一张油纸上放着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蒋氏只闻到药味,掩了鼻子皱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婆子小声道:“安胎药。”
蒋氏翻了个白眼:“好你个钟婆子,这种东西拿过来做什么?我还管府上哪个媳妇生养?”
“哎呀不是,不是,”钟婆子原本想讨好卖弄一番,没想到蒋氏这几日脾气更差,连忙说道,“这是七娘子那里捡出来的。”
蒋氏瞪了瞪眼睛:“崔幼澜?这到底什么事?”
钟婆子道:“夫人不是让我盯着竹风阁吗,这就是我从竹风阁拿过来的,七娘子的婢子凝碧亲自倒掉的药渣!”
“竹风阁里有人有了身孕!”蒋氏一下子来了兴趣,“可知道是谁吗?”
“多半是……”钟婆子贴到她耳边,“七娘子。”
蒋氏心里已经欣喜不已,但她还没有那么蠢去轻信风言风语,忙正色道:“这话可不能胡说,她是要入宫的人。”
钟婆子道:“夫人放心,我已经盯了好几日了,凝碧这药就是端进去给七娘子的,不会错的。”
“好,好……”蒋氏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嘴里很快狠狠道,“出了这种丑事还敢喝安胎药,我看她是不要命了。”
蒋氏隐约觉得,自己上回想要的那个契机,突然就被对方送上门了。
她拉住钟婆子,问:“她这些时日可有接触什么男子?可有出门?你快细说!”
钟婆子装模作样想了一阵,急得蒋氏来回踱步,终于说道:“男子没有,也不大出门,多数时间都和六娘子在一起。”
“抓不到奸夫,这意思就没了一半。”蒋氏一面嘴上喃喃,一面盘算着自己的。
钟婆子上前:“会不会是那个薛泽,不然七娘子吃饱了撑的给他做主?我看他们两个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事!”
蒋氏没好气道:“薛泽?你脑子发了昏!她来宜州连一个月都不到,就算和薛泽好上了也没那么快的!”
一时钟婆子也没话了,不过半晌后她又道:“还有一件事,仿佛已经许久前了,角门的一个老婆子好像从外面递了一封信给七娘子,当时说过也就没当回事,现在看看是不是和七娘子有孕一事有关系?”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捕风捉影的事现在还怎么找?”蒋氏眼睛一眯,得意之色突现,“没有男的也无妨了,她落在我手上就够了。”
钟婆子问:“要去告诉老夫人吗?”
蒋氏冷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急,有的是等着她们祖孙俩的。”
这样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岂有放过的道理?
如果马上去告诉俞氏,俞氏一定会对崔幼澜很生气,可也仅此而已,俞氏不可能把亲孙女弄死,崔幼澜最多就是不能入宫了,其他毫发无损,反而极有可能被俞氏极力瞒下这桩丑事。
她先前就恨不得俞氏和崔幼澜去死,只是苦于没办法动手,然而现在不就可以拿崔幼澜怀孕一事大做文章了吗?
蒋氏简直要大笑起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丫头看似厉害,没想到竟也是个糊涂的,放着入宫的大好前程不要,偏偏做出这种事情,若不是崔幼澜自己出了事,她还真束手无策,找不到对付俞氏和崔幼澜的办法。
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屋内只有单枝的蜡烛将她的身影照在墙上,摇摇晃晃,她不停地踱着步,从光亮处走到昏暗处,又从昏暗处走到光亮处。
终于,她停住脚步,冲着不远处的钟婆子招了招手,钟婆子知道她有话要吩咐,便赶紧眼巴巴上前来,被蒋氏一把握住她的手:“钟妈妈,宋娘子前些天也被她们整倒了,我身边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若我此番不好,宅子里这些人也肯定要被那老不死的打发出去的。”
钟婆子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夫人您说,您说。”
“你明日一早就去弄几帖落胎药,要越猛越好,买回来之后再把几帖药煎成一碗,”蒋氏狠狠咬着牙,仿佛面前已经出现了崔幼澜,“将她喝的药换下来。”
钟婆子犹豫了一下,道:“空子倒是寻得到的,但若是这药下得太猛了,恐怕要出人命的,她如果出了事,老夫人一定会追查下去,夫人还是不要太冲动了。”
蒋氏道:“我没有冲动,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只要把那药成功换上去就一切好说了。老东西知道那个小的跟人私通有孕,一怒之下便喂她喝了药,小的没撑住去了,老东西也被她气死了,这样说都说得通,而且这种丢脸的事,盛都恐怕也不敢声张,就算会派了人过来,宜州离盛都到底要好几日的工夫才能到,两个人早就凉了,还能干什么?”
“她们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要堵住这些人的嘴也没有那么容易。”钟婆子继续提醒道。
“怕什么,既然是如此阴私之事,我又有借口不能大张旗鼓,也有办法能遮掩住,最多就是老东西身边的王妈妈,让她殉主去了便是,至于崔七娘身边那几个,出了这样的事谁还会管她们,全都发卖了事。”蒋氏说着说着,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呵呵地笑了出来。
钟婆子是她的人,也不可能再向俞氏去投诚,既然蒋氏已经安排得妥当,又见过蒋氏素日的手段,便也只能照着她说的做,第二日便去弄了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