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只两间厢房,一间稍小,从半掩的窗户外面看,像是堆放杂物的屋子,而另一间……
屋门紧闭,木窗紧闭。
方才一路上过来也都没有瞧见丫鬟或是小厮的身影,她心下有些难受。
原来在都尉府上时,无论大小事都不忘嘱咐下人们把她给照顾好,怎么自个儿在外边儿时却不晓得这茬了呢?
哪有病人的屋子关得这么严严实实的?非把人给闷坏了不可。
而且不是说林将军已经派大夫过来了么?怎么她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姜姒轻轻推开门。
甫一瞧见屋内情景,便忍不住心下一窒。
简陋的桌案,简陋的椅子,简陋的小榻。
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空气中点点浮沉闪烁,沉闷又滞涩。
明明样样都不该和她印象中清隽矜贵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一处,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与周遭一切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青年就蜷在那张破旧窄小的榻上。
身上盖着薄毯,闭眸沉睡,像是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推门进来。
之前那报信兵士的话言犹在耳。
——染上怪病,昏迷不醒,束手无策。
便是束手无策,也不能把人就这么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了呀!
姜姒快步上前。
靠得越近,心就越沉。
她未曾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又一步,在这空荡荡的简陋屋子内可谓是动静颇大,但即使如此,榻上的青年也未曾睁开眼。
且离得愈近,她便愈能瞧清他的脸色。
清俊的脸庞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可嘴唇却苍白无比,甚至枯焦到泛起了干皮。
比之上回见他时,不知消瘦了多少。
鼻头涌上一股酸意。
她俯身碰了碰青年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烫得她指尖一颤。
不行,得去找阿木扎来看看。
姜姒眉眼一片凝重,收回手便要转身离开,不料却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攥住了手腕。
她以为是青年醒了,惊喜回头,可还没等瞧清,手腕上的那力道蓦地加重,踉跄几步后一阵天旋地转。
脑袋猝不及防磕上了小榻边缘,疼得她眼冒泪花。
但比之更叫人生气的是掐在她脖颈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勒得叫人快喘不过气儿来。
她望着上方仍旧双眸紧阖全凭潜意识动作的青年,双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试图说话唤醒神志不清的人,但被掐住的喉咙只能艰难地吐出一两个模糊不清的字节。
“表、表……哥……”细如蚊吶。
若不是仔细注意听,连姜姒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又哪里能指望去唤醒别人?
可没料到的是,几乎是瞬间,她便感觉到脖颈上的那只炙热的手掌倏然松开了力道,缓缓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