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如此执念地去追求永远无法抵达的自由之地,又何尝不是一种其他形式的束缚呢。
在那四年半的时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明明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却觉得现在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的那种陌生激动感。
她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周月,她几度怀疑她们这辈子的缘分已经尽了。
她甚至,感到了害怕,她想“家”了。
人终究是无法得到满足的。
于是她后来逐渐明白了,自由并非只是指双脚不受限制的抵达任何地方,更是指内心,指瞬间,指灵魂,指感觉。
更是指一个人无牵无挂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去在乎,只去感受。
但是人既活在了世上,又如何能去做到无牵无挂呢?
她不是圣人,也无法达到那个高度,于是她一边努力地上升,又一遍寻求除此之外的,独属于她的,自由。
独自一人沉浸在图书馆中,翻开纸质书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得到了自由。和室友一起思考这一顿去哪里吃,食物触碰到舌尖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得到了自由。自主学习的安静夜晚中,画笔代替大脑将画面呈现在画布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得到了自由。
人活在世上的几十年间,无数感受到自由的瞬间组成了自由的灵魂,季年想,那就是她从小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无需去追,它会自然而然地落入生活。
季年释怀了,她不再去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自由,因为如果自由通过有形的双手就能得到的话,那就不叫“自由”了。
放下一切,只管去感受吧,感受什么也好,大雨中依然茁壮成长的生命力,阳光下安宁祥和的平淡感,阴云中不断奔跑的冲破感……
她为什么生在这个世界上呢?她想。
答案体现在每一个她认为舒服的瞬间,那就是为什么她会活着的理由。
她的人生将会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愿称之为:生命。
嗷,在她想通了一切时,她在画展遇到了周月。
她在想,或许,这也是一个理由,一个她为什么生在这世上的理由之一。
2、
夜晚的都柏林很宁静,季年穿着白裙子,光着脚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周月在旁边牵着她。
“饿了吗?”周月问。
季年停下脚步,看着她摇摇头,道:“不饿,有点渴了。”
周月轻轻捏捏她的指尖,道:“好,我去买杯饮料,白天你喝的那杯怎么样?看你喝的挺开心的。”
“可以。”季年说。
海风吹过,季年听见了大海的声音,她慢悠悠坐下,闭上眼睛轻轻摇晃着身体。
“ant-sean,táanfhritha&039;dulsuastabhairaraisisteachsateach,ledothoil”(这位小姐,海马上要涨潮了,请回到屋子里吧。)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季年睁眼抬头看,婉拒了这位绅士伸来扶她的手,道谢道:“goraibhaithagat”(感谢提醒。)
男人礼貌地笑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