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席隐,我们自幼时便会练起自己的本命蛊,它对每一个寨内苗人都是极端重要的。最初让你帮我采红纹果便是因为它出了岔子,所以即使是极其重大的苗祭所需的材料,我也要假手于你,就是因为本命蛊是绝对重要的,它关系到蛊虫反噬。而上次见你时,你身上所携带的味道严重刺激到了它,所以几乎在一瞬间,我们受到其驱使,便不会靠近你,甚至恐惧靠近你。”
“席隐到底是什么人呢?”
阿满:“我其实也不知道,以前从未见过他,但毋庸置疑,他在寨中处于绝对高位,尤其是他那一双绿眸,每每见到,我都感觉如坠冰窟般,恐惧到难以言喻。”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天边染上红霞,阿满才离去。
阿满轻轻关上房门,她看向一旁的人影,低声说:“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席隐:“你以后经常来陪陪他吧。”
阿满咬咬牙,问:“您,为什么不放他走呢?他体内还有情蛊,有朝一日肯定会想明白的,到时候心甘情愿的回来不好吗?”
席隐瞥了她一眼,阿满立刻垂下了头,半晌后,平静的声自上方传来:“不会的。”
她抬起头,看见了席隐藏在眼底深深的痛苦。
“他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逃离
阿满的到来让陈阁渐渐有了些鲜活的气息,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了笑容,但阿满依旧能透过陈阁的眼神,看到他压在心底的深深的痛苦和茫然。
她开始绞尽脑汁的说着些更加有趣的事情去逗陈阁开心,他也总是安静的听着,偶尔扯出一抹笑容。
阳光自窗外透进来,将陈阁的脸照的苍白到近乎透明,阿满看着,渐渐停下来话语,她对上陈阁疑惑的眼神,抿了抿唇,说:“陈阁,如果不想笑……其实可以不笑的。”
陈阁闻言愣了一下,扬起的唇角缓缓扯平,他声音很轻,带着歉意:“抱歉。”
阿满别过头:“这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稍微开心一点,但你真的没必要假装自己很开心。”
陈阁没说话,室内归于一片死寂。
良久,阿满转过头来,陈阁此时垂着头,空茫茫的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发间,明明是很有生命力的颜色,却将他藏在碎发下的脸颊衬得更加苍白青灰。她感觉陈阁像是生活在一个黑黝黝的铜罐中,在无边的寂静和黑暗里慢慢被侵蚀消弭。
她安静的看了他很久,最后咬咬牙,对他说:“陈阁,你……你想离开苗寨吗?”
陈阁猛地抬起了头,沉寂的眼中浮现出零星神采:“你有办法吗?”
对上他绝处逢生般的眼神,阿满攥了攥手:“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但、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陈阁双手撑床,挣扎着起来,眼里是愈来愈浓的希翼和祈求:“阿满,你帮帮我吧,求求你,我真的、真的想逃离这里。”
话音落下,晶莹的泪珠划过苍白消瘦的面颊,一颗一颗砸在被子上,他颤抖的瞳孔注视着他,声声哀求。
阿满垂下眼睫:“陈阁,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