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史蒂夫温和地说,“你还好吗?”
我低声嘟哝了一句。我很好,只不过我的指关节大部分都破了,血正隐隐从沾满汗渍、变了色的绑带下渗出来,好像稀释过的劣质番茄酱。哦,真恶心。
“睡不着?”我头也不抬地问他,“还是起了个大早?”
史蒂夫看着我,他把双臂架在胸前,靠在了旁边的一根立柱上,说:“你知道,托尼曾专门加固过这些沙袋。”
“我应该为他感到遗憾吗?”我挑了挑眉。
史蒂夫笑了笑,“我只是试着告诉你,你刚刚打破了我的记录。”
“哦,”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我其实该为你感到遗憾。”
史蒂夫看起来还有别的正经话想说,不过最后又决定把那些话憋回去。他最擅长这个。
我闭上嘴巴,用舌头舔着后槽牙。进展有些不顺利:右手上的最后一节绑带没能解开,并且在被我心不在焉地拽了一下之后缠得更紧了。我在考虑直接上牙咬会不会让史蒂夫跌破眼镜,但一来他不戴眼镜,二来我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应该已经不会更糟了。
“呃,”史蒂夫问,“你是准备把那玩意儿解开,还是靠你的手摩擦起火,然后把托尼的基地一把火烧了?”
我从压低的眉毛下看他,希望自己看上去足够凶悍,“你是准备说风凉话,还是来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弄下来?”
史蒂夫决定在我像只野兽一样咬断护手带之前搭把手。他拍开我的手,然后拎着我的手腕看了看缠成死结的绑带,“天啊,这可真是杰作。”他说着伸手勾住一截绷带,“你是怎么把绷带弄成这样的?难道不是一圈一圈解开就行了吗?”
“别问我。谁知道是不是巫师先生给这东西下了什么诅咒。”
“我对魔法之类的东西不作评价。”
然后,史蒂夫抖了抖手里的绑带,奇迹般解放了我的右手。
“令人印象深刻,大卫·科波菲尔先生。”我夸张地挑起一边的眉毛,“你是怎么做到的?”
史蒂夫只是把脏兮兮的护手带团成一团扔到地上,然后问我:“想吃东西吗?”
“认真的?现在还不到五点钟吧。我很确定这属于不健康饮食的范畴。五点钟,你的胃还在打哈欠呢。”
不过我还是迈开脚步跟着史蒂夫朝生活区走过去。
这是大战开始前的六个小时。当然,这会儿还没人知道开战的精准时刻,毕竟这不是奥运会的某项比赛,而且主动权也并不握在我们手里。但谁都知道战斗就在眼前,近得都要贴到我们鼻尖上了。
史蒂夫平静地煮好了咖啡,还做了面包煎蛋。他显然知道该怎样妥善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如果我们搞砸了,会怎样?”我问。
史蒂夫想了想,回答:“我们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