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人对我有些误会,我让他冷静一下,顺便睡个午觉。倒是你,徐总,你在干什么?”
傅云深把桌上的笔电转向徐天一,视线掠过他手中的小黑盒,又回到显示屏中:
“我不是说你们教授发明的e波不好,只是像你这样不加节制的使用,你们好不容易选中的样本,就快毁了。”傅云深从满屏动态数据中,点选了那条正快速增长的直线切到全屏。
“现在熵值38,按这个速率推算,要不了十分钟,三分不到就能抵达临界值了。我的病人从前定然生活在一个无比洁净的世界,以至于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造波敏感得令人咋舌。
众所周知,临界值过后熵增不可逆转。你们放着这么稀有的样本不要,非要毁掉他的大脑,到底图什么呢?若只看中这具驱壳,那我建议不如重新找个运动健将,各项数据比他强多了。”
徐天一愣了愣,立刻按下黑盒,又凑过去看地上的李莲花,疑惑道:“我上次使用e波时,他反应很大,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小傅总,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
“你想要什么反应?手术病人被切割时,会痛得汗流浃背大喊大叫吗?就算死在手术台上,被麻醉的人也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反应。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这个监测手环和评估系统是你们教授的得意之作,我可做不了假。”
“原来如此,我看他睁着眼,还以为醒着呢。误会,误会啊。”
徐天一笑嘻嘻移动脚步,突然毫无预兆一脚踩住他的右腿,他低头死死盯住那人的眼睛,脚上发力,狠狠碾了几下,片刻之后才轻松笑道:
“看来确实睡了,小傅总真是好手段,你是怎么把麻药打进去的?这小子狡猾透顶,竟然栽在你手里,兄弟实在佩服啊。”
傅云深猝不及防,直到发现地板上的红色缓缓晕开,才明白徐天一做了什么,他脸色发白,扶在显示屏上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小傅总,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陈乐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我老板晕血,受不了刺激,你不知道嘛?”
“啊,这真的不知道,抱歉抱歉!我绝不是故意的。我们这就把他弄走,对不起对不起!”
“等一下。”傅云深示意陈乐放手,深深吸气,一字一句道:“徐总,人是我抓的,你不会觉得我没打110,而是直接通知你,是因为我有什么助人为乐的爱好吧?”
“你什么意思?”
“我要见朱旧,不是视频,我要亲眼见到她。”
“哎哟,这就不是兄弟能做主的了。小傅总,强人所难了啊。”
“你做不了主,就去问能做主的。”傅云深转头瞥了眼屏幕:“顺便提醒一下,他现在状态不太好,血氧有点低,我觉得最好能吸点氧,再给一针解痉剂,不然会有窒息的风险。”
“傅云深,你诓谁呢,那可是会使闭气功,沉在海里都淹不死的怪物,你说他会窒息?”
傅云深脸色暗沉:“我只是就事论事,以你们创神的手环数据下判断,你信或不信,和我没关系,反正现在对他负责的人是你,不是我。”
徐天一犹豫片刻,给了身后穿黑衬衫的男人一个眼神,握着手机离开了实验室。
黑衬衫从随身携带的电脑包里掏出笔电,蹲下来扫过李莲花腕上的黑色手环后,开始操作起来。见此情景,傅云深不动声色后退两步,关了桌上的显示屏。
不一会儿徐天一回来,黑衬衫迅速抬头:“徐总,手环已连上,数据的确不乐观,血氧掉得很快、体温也偏高,小傅总没说谎。”
徐天一蹲下来摸了下李莲花的脖子,终于开口道:“明天下午两点钟,有人会带你去见朱医生。现在立刻给他用药!”
傅云深脸上掠过一丝空白,随即立刻转身打开了冷柜。
十分钟后,黑衬衫终于表示血氧饱和恢复到了正常值。徐天一松了口气,彬彬有礼笑道:“小傅总,请问你这麻醉剂的药效还剩多久啊?”
傅云深正跪坐在地上,用棉球压住李莲花手臂上的针孔,他看着陈乐固定好李莲花腿上的绷带,头也不抬回道:“意识恢复大约一个半小时。完全恢复身体机能至少还需4小时。你们如果觉的时间不够,我可以再给他一针。”
“不,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现在就能醒。”徐天一活动了下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右手,裂开嘴无声笑了。
少时,实验室的门再次打开,有人拖进来一只大号拉杆箱。徐天一见傅云深一脸错愕,笑容满面解释道:“拉杆箱是特制的,有循环系统,闷不死人。兄弟我也有苦衷啊,毕竟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在找他,我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带他从凌天离开嘛。”
傅云深没再说话,慢慢松开李莲花的手臂,起身回到原位。
徐天一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悠然打了个响指,黑衬衫冷笑着走上前来。
他弯下腰,一手扣住李莲花的右肩,一手抬起他的上臂,随着一声清晰的“咔哒”,整条右臂已被他从肩关节处卸下。黑衬衫满脸期待望向对方的脸,却见那双眼睛一如先前,不见半点波澜。他抽了下嘴角,走去另一侧如法炮制,把左臂也卸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黑衬衫拍拍手站起身,核对了笔电上的手环熵值,皱眉叹气道:“徐总,睡太死了,应该等人醒了再动手,现在太便宜他了。”
“别急,我们后面有的是时间……”
“徐总!”
“嗯,又怎么了?这次我没让人见血啊?”徐天一微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