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光被他吼得一震,定在原地不敢上前半步。
坦坦荒原之上、圆月之下,是苍弥痛苦佝偻的身影,不断外泻的煞气侵蚀着他脚下的泥土,远远看上去已然没有了神形。戎弱并未着急向他奔过去,而是翩然落地在煞气触及之外,散了脚上的神履,迎着月光赤足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褪下的衣裳随着向前的脚步一件件掉落于地面,化作天地灵之一气升腾而上,净化了被煞气侵染的土地。
至得苍弥跟前时他身上只余下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被月光一照,隐隐可见底下模糊的身形。
“慢慢吐纳。”戎弱抬手碰上苍弥的后背,指尖延顺脊骨轻抚而上净去了许多绵绵不竭的煞气,“松开筋骨。”
师父的声音格外温和,像是略带些许热意的潺潺流水由头顶逐渐贴近他的肌肤环绕至脚踝,不断安抚他体内巨大的疼痛。
“你做得很好。”戎弱的手掌停在了苍弥背心处稍稍往下按,“将煞气聚拢于灵台。”
苍弥并没有特意遵循戎弱的话去做什么,体内的煞气便自己向背心处汇去,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总算不再疼痛难忍,站直了后背睁开眼,慢慢转过身看着面前帮助自己的师父,捧起他的脸吻下去。
“戎弱。”苍弥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大变化,但细微地,与平日里不同了。
戎弱垂在身侧的手裹满了苍弥的煞气,挥之不去,便索性不挥了,任由它侵入。他用另一只手拉开里衣上的绳结,敞下胸襟。捧于他双颊的手顺着滑向脖颈短暂停留片刻,便探入了衣领剥去最后一层薄衣。
衣裳落地,荒原上最后一点被侵染的地方也变得干净了。
远处偷偷跟来的苍光错愕地看着戎弱偏过脑袋亮出白皙的脖子让苍弥亲吻,随后月光被戎弱抬手招来的云遮去大半,他最后看见的便只有那对师徒落下身体缓缓倒向地面的模糊影子。他不敢靠近,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慌忙捂住耳朵转身跑开。
无生无息的大荒之地只剩下戎弱与苍弥——本该师威徒尊亲是舔犊敬是孺慕,却偷偷躲在一方不见光的阴暗区隅,忘情地做着越矩背道的事。
昔日的玉洁松贞俯仰无愧早已在每夜的缠绵中悄然腐朽,徒剩一具完美无瑕的躯壳。
可即便是如此,戎弱也无法拒绝。他用自己来净化苍弥,盼着有朝一日苍弥能洗去浊污重得神性,可如今连他似乎也……
尽管看不见近在鼻息相融间的那张脸,却能从彼此交缠的温热中知道是他。苍弥不断地念着戎弱这二字,仿佛要将埋在心底的渴求全部宣泄出来,一下又一下地感受着戎弱的身体。戎弱屈身迎合,用力掐紧了他的手臂,像似要将夜晚刻进他魂魄里,让他即便不记得也抹不去。
若是他全都记起来了,便是不得不分别的时刻。戎弱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轻了许多,末了勾住苍弥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低声喃道:“只是一场梦。”
是梦,便不用再畏惧。
“不是梦,不是梦……”苍弥猛地起身重复着这三个字,“若只是梦,该有……”
嗒嗒两滴泪落到戎弱脸上,戎弱伸长双臂环住苍弥的脖子,抬起上身仰着脑袋去亲吻,柔直顺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像绸缎般自带一丝冰凉。
至此再不需要任何言语,梦也好实也罢,一切皆融化在了弄情痴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