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注意着男子指标的那人,立刻离开病床,并向那几个人说着什么。病床上的男子手臂曲起,好像要起身似的。那几个人中上前了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这把手术刀是灰色的,刀背上却闪着金光。那人拿着手术刀走到了男子身边,手术刀沿着男子的第三脊椎刺了进去,用力往下一拉,男子背后的肌肉立即往两边翻开,露出脊椎上那数不清的白色眼珠,这些眼珠不停地转动着,察觉到有人,那些白色眼珠齐刷刷的转向了那人。
那人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白色眼珠,面无表情的用手术刀拨弄着,然后好似终于确定了什么一样,手术刀对准一个白色眼珠的根部划过,另一只手上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管立即靠近,让那颗滚落的白色眼珠稳稳落了进去。此时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也已经过来,接过玻璃管后立即密封,放进了身旁的淡蓝色液体中。两人拿着淡蓝色液体后退,机械臂再次工作,将男子的后背缝好,再将一种淡红色的液体涂抹了他的全身,再推回了隔壁病房。
闫澄澄此时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那密封在玻璃管中的白色眼珠对于淡蓝色液体,似乎极为恐惧,它在玻璃管中不断撞着,不多时,一股股乳白色的液体中白色眼珠中流出,沉到了玻璃管底部。终于白色眼珠瘪了,也缓缓往下沉进了乳白色液体中消融了。此前拿手术刀的那人,已经换了手术服和手套,亲自打开了玻璃管,将乳白色液体抽-进针筒中,然后对准闫澄澄的后颈上第一节颈椎刺了进去,缓缓将乳白色液体推了进去。
此后这样的事在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重复了很多次,直到闫澄澄的每一节脊椎都被注-射-了乳白色液体,而男子的脊椎上也再无一颗白色眼珠后,才结束了。紧接着男子的胸腔被打开,他的心脏就是一颗巨大的白色眼珠。这颗白色眼珠经历了那些小些的白色眼珠的处理过程后,有将近二百五十毫升的乳白色液体,被注入了闫澄澄的心脏。终于,闫澄澄那颗停跳了近一个月的心脏再次缓缓跳到了起来,但体外心肺循环机却没有撤掉。很快,排斥反应出现了。
湛韫看着那些人解决了闫澄澄的第一次排斥反应,紧接着是重复之前的手术。他们把挡住了脸的男子从隔壁无菌室中带来,先切除他的皮肤将涌出的透明液体收集后涂抹在闫澄澄的身体上,然后再划开他的背部,露出脊椎来。不过几天的工夫,男子的脊椎上再次长满了白色眼珠,但细看就能发现,这次的白色眼珠比第一次要小一些。接下来就是再次把一颗颗白色眼珠割下,放进玻璃管中密封,使其因为玻璃管外的淡蓝色液体而消融成乳白色液体,然后把乳白色液体再次从闫澄澄第一节颈椎依次向下注-射,最后是心脏。
第二次排斥反应如期而至,但比起第一次明显弱了不少。闫澄澄再一次挺了过来。然后就是重复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九次。这一次,男子脊椎上的白色眼珠已经由第一次的鸡蛋大小缩至鹌鹑蛋大小,等所有的白色眼珠被割除后,男子的身体快速干瘪下去,被早有准备的几人盖上了浅灰色的罩子。那罩子不大,紧紧贴着男子的身体,并随着男子身体的干瘪而不断收缩空间,也因此当男子那干瘪到只剩下一张皮的身体突然炸开时,那视觉效果没有太让人不适。
闫澄澄终于离开了这间无菌室被送入了iuc,体外心肺循环机也撤掉了。湛韫也跟着到了icu,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好了起来,在半个月后离开了icu住到单人病房里静养。期间,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道士来看过他,说是看望他,可老道士并没有进病房,只是站在病房门口,往里探头看了看他几眼,便让开,又有一个青年人也探头看了他几眼,然后两人就与芳倾玖低声说了很长时间,最后老道士长叹了一口气,冲着芳倾玖点了点头后带着青年人离去了。又过了一个月,他出院了,回到了那个只剩下了他的家。
女子疯得越来越厉害了,还开始攻击人,她的父母不得不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同时还在寻找被人掳走的闫澄澄,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两位老人家心力交瘁,也即将撑不住的时候,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闫澄澄回来了。老两口赶过去,果然看见到了一手握着一个魔方呆呆坐在门口的闫澄澄,他们本想把他带回家去,可他说什么也不去,他说他要等妈妈回来,等妹妹和爸爸、奶奶、叔叔回来。老两口的眼泪都止不住了,以为他也疯了,可又见他说话条理还算清晰,坚持要留在这个只剩下他的家里,虽百般不舍,可到底还是没带他回去,只是每天都过来看他一趟。
湛韫看着闫澄澄自己开始学做饭,自己去上学,星期天就去精神病院看望女子,女子已经认不出他了,总是呆坐着看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喃喃自语,然后突然就慌乱起来,高声喊着清清。每当这时,医护一拥而进立即给女子打镇静剂,他就退到人群后静静看着。这样的场景次数多了,医护都不忍心了,委婉的劝他不要再来了。他听了,有将近两个月没有去看望女子,然后他又来了,从这次开始,他来看望女子时都会穿裙子、扎辫子。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一年两年,……,终于有一天,女子的目光从空无一物的角落挪开,落在了他脸上,她微笑着冲他伸出手,轻声的呼唤他为清清。她说,“清清,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