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师。”她内心杂陈,郑重还以一礼。抬头时,心觉怅然,却只见陆小凤打量着自己微微含笑,连七见状恍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是说铁肩大师早就认出你之事?”
“哼,你不与我说,只我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你倒好,在一旁看我笑话。”
“哈哈,”见她面带不满,陆小凤狡黠地笑道:“难得看你这般情态,我自是不舍错过的。”
“何况,若不是如此,也难得找到这么名正言顺的机会向别人介绍言儿是我陆小凤的夫人。”她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按进对方怀里,遭他颊上偷香。
“陆小凤!”她低低斥道,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到。
“放心,看不到。”演武场上的僧人背朝此处,此处又值视野死角。陆小凤胸腔震动,低低笑道:“此处事了,娘子何不与为夫一同下山,洛云楼一日限供五客的金齑玉脍和羊炙,想不想尝尝?”
“那还等什么?”她抬手搂住他脖子,话语和目光里掩不住的雀跃。
少林奇案·尾声
不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后者暂且不论,但在少林待了数日,夫妻二人对前半句确是深有共鸣。
甫一下山,连七和陆小凤一起直奔洛云楼饱餐一顿,才终于深感圆满。
终日食素,可不是陆小凤的作风,各种意义上的。于是这一日晚间,连七深刻领悟了什么叫猛虎出闸。只一个莺声呖呖,一个燕喘吁吁,却说鸳鸯交颈,转眼被翻红浪,她受不住口干舌燥,想起身喝水险些一歪就要跌倒,被陆小凤拦腰抱住劝回躺下,只她未料到某人花样无穷,取了水来竟拿口渡给她,引得呼吸交缠,咂舌作响,多余的液体顺着细嫩的脖颈向下淌,也被某人美其名曰不能浪费而往下一一吮去……□□愉,直到她昏睡过去,男子也还不曾有鸣金收兵的迹象。
晨光熹微的时候,是床帏浮动,隐隐可见女子玉色藕臂压在被褥之外,男子的臂覆在其上,与女子十指相扣,雨中的风送进一阵湿漉漉的凉意,吹散了帷幔内浓郁的气息,却也多了一丝料峭的寒。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上,她缩了缩肩,习惯性地向后靠去,贴上一片暖烘烘的胸膛,男子自身后将人于怀中揽紧,四肢相缠,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传递到身前人的身上,她这才展了眉,呼吸清浅,重又睡得安稳。
眼神细细描摹着怀中人酣睡的眉眼,陆小凤紧了紧胳膊,唇在她白皙的肩头微微摩挲游移。他看得出来,白日里心上人开心归开心,却总走神。陆小凤猜到她的心事,却知还不到开口的契机。
事实上,知道她对那剑客出乎寻常的在意之后,他便也留心探寻。就那剑客对少林地形之熟悉,那人绝非短日里才出现在少林的外来之客。陆小凤猜测,那剑客之前应当居于少林禁地。但奇怪的是,那剑客神出鬼没,之前从未如前几日般现身于众人之前,一开始,陆小凤以为他这般反常的行迹是因为方丈之死,可直到后来他才隐隐觉得,那剑客是对连七起了好奇和试探之心。
而在知道连七误入禁地又为他所救之后,陆小凤才敢确定,这份好奇里有亲近之意,然这亲近,不似男女间的吸引。
那是为什么呢?直到今日临走时,陆小凤单独去见了那剑客,这答案才浮出水面。
“陆小凤?”剑客看着这个闯入禁地的年轻人,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审视。
“这几日暗中窥伺我夫妻二人的,是前辈吧。”
“不错。”剑客答得坦荡:“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只对那丫头感兴趣。行事简直对着我的脾性来,怪讨人喜欢的。”
“啧,那丫头武功很是不错,与我似有很深的渊源,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太行。”剑客撇嘴自言自语:“情爱只会耽误她拔刀的速度。这样的道理,我若在她没遇到你前就告诉她就好了。”
陆小凤生出一股荒诞而大胆的猜测,闻言并不着恼,反而上前一步,犹疑道:“前辈可认识言醉?”
那剑客闻言微愣,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疑惑,说出的话却令陆小凤骤感石破天惊: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名字?”
斗笠之下,是一张清新俊逸的脸,只笑容邪肆,眼神有一种孩童般的任性,气质里又透着股百无聊赖的无谓。眼角的纹路无损他的好样貌,反而凭添一份岁月积淀的风流慵懒。
他说他在少林这些年,只对外说自己姓陆,有过不良于行的日子,后来才渐渐好了。偶有一次他把大悲禅师收藏的佛经给不小心当柴火烧了,气急之下大悲禅师叫过他“言醉”这个名字。
陆小凤知道,眼前人已忘了前尘。或许也是因为化功散。
他当年是如何获救的?又是如何到了少林?陆小凤没有答案,眼前人也给不了他答案。
但是言醉还活着,只这个事实,就足够令陆小凤高兴无比。
这世上曾经最牵挂她的那个人,竟还活着。
“嘶,你这什么肉麻的眼神,可别说你是我的儿子,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言醉嫌弃道:“那丫头呢,怎么没与你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成的亲?是不是你哄骗的她?”
“前辈,”陆小凤打断了他连珠炮弹式的发问,好笑道:“你为何没有当面问她?”
“那丫头自从发现我之后追我追得跟冤魂索命一样,一见面就打,不然就是拿话呛我,我哪有机会问她?”
何况,也没有立场,他又不是她的父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