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你有录音,你握着他们一家的命脉。如果录音公开,对他们一家就是灭顶之灾。周传宗选择自杀,是想平息你的愤怒,保全周家的名声和富贵。因为按照你的性子,你并不会对周鸿云或是周杳赶尽杀绝。”
傅雪尽听着,只觉萧和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她身边了。
她溺水快要死掉的时候,她失去理智想踢死周传宗的时候……他总是及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像一阵和煦的微风。
“我是相信周鸿云和周杳是无辜的。”
此时此刻,傅雪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宽容。
或许是萧和宇在身边的缘故。
“萧先生,既然周传宗死了,就把录音删掉吧。万一泄露出去,会害他们兄妹以后一直被指指点点的。”
萧和宇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微微好奇地问:“所以,你是一点也不恨他们兄妹?”
傅雪尽的目光清澈、幽远,像山谷间的河流,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念。
她摇摇头,说:“我知道他们兄妹是怎样的人。”
然后,见萧和宇沉默了,傅雪尽黯然低下头,很有自知之明道:“我也知道我是傻子,才会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
一想起妈妈的死,爸爸的死,不复存在的家,傅雪尽的鼻子就被一阵酸楚占据。
但凡她聪明点呢?但凡她了解一点父母的社交圈呢?但凡她能精明守住父母留下的一切呢?
傅雪尽闭上了眼睛,强忍着即将溢出的泪水。
她不要再在萧和宇面前哭了。
然而,萧和宇在她面前半跪下来。
她下意识睁开湿润的眼睛,就跌进他深沉的眸光里。
“傅雪尽,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的父母只会为你感到骄傲。”
萧和宇的安慰,并不能让傅雪尽摆脱此时的自厌。
在名利场混了几年,她不会不知道,说好听点就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愚蠢。
她哽咽着不敢出声,泪花模糊视线,她只觉窘迫,干脆闭上眼睛。
萧和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站起身,轻轻搂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脑袋,轻轻笑着说:“我们阿春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
萧和宇没有恶意,在真诚地夸傅雪尽。
可惜他越真诚,越戏谑。
傅雪尽就像哑巴吃黄连,被他这句真诚的话惹得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哭又笑的,更加窘迫了。
萧和宇还耳尖地听到了,摸着她的耳朵低声问:“我们阿春笑了?”
“……”
傅雪尽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干脆把脸埋在他的腰际,瓮声瓮气道:“萧先生,谢谢你。”
虽然萧和宇的安慰像在嘲笑,但他确实是在安慰她。
这一天,在萧和宇的陪同下,傅雪尽终于到永怀陵园祭拜父母。
她早该来的,只是先前周传宗逍遥地活着,不能手刃了他,她没有勇气,无颜面对父母。
十一月,定川降温了,陵园的风也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