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妈妈似乎一时没想起我说的是哪件事。等我提醒她那次餐桌上,石林爸爸劝我卖房救厂的话时,她登时显得无比委屈起来。
“就是他把你当一家人,他才这么说的啊!那厂子是他一辈子的心血,现在也是你和石林共有的家产。厂子周转不灵,帮你们出招卖掉自己的房子,救自己的工厂,这在我们老辈子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怎么会存有图你父母遗产的打算?
这你可冤枉他了!你想想,咱们家总共就三套房。除开你们住,我们老夫妻住的,能周转的,可不就剩下你爸妈那套了吗?”
乍一听,似乎是这个道理。但事已至此,不管石林爸爸当时是怎么想的,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往事已矣。我是不可能再同一片泥潭,摔倒第二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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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而我却依旧寸步不让,石林妈妈有些急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游说,再也没了当初指着我鼻子骂我“白眼狼”的气势,让我不禁觉得无比悲哀。
石家这一家人,看似是血脉至亲,而实际上,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打算。
石林妈妈看起来是在为他爸求我,实际上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呢?
死人的事,从来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她今天肯纡尊降贵来求我,一来是想在那些亲朋好友面前,保住最后一点颜面。二来恐怕也是存了让我帮着解决丧用费,甚至打发高利贷那些人的心思。
即便我信了她的话,认同石林爸爸可能真的对这对母子做的烂事毫不知情,可要我跟她回去,让她有机会再吸食我的血肉,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石林他爸一辈子就好个面子,临了临了,如果连个送丧的小辈都没有,那就太可怜了……你能不能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去这一趟?我保证往后,我再也不来烦你了……”
石林妈妈继续期期艾艾,却只让我觉得无比讽刺。
“可怜?”
我扯回衣角,反问了一句:“他可怜,你们都可怜,那我呢?你让我可怜你们,那当初石林把我卖去缅甸的时候,他怎么不可怜可怜我?你把那些高~利贷朝我引来的时候,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呢?现在让我可怜你?你觉得,可能吗?凭什么?”
许是意识到我真的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她的请求了,她忽而变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好,好!你够狠的,一点旧情都不念!我养了你十年啊,就是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冲我摇摇尾巴呢!你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我一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别张口闭口就说你养了我十年。你养我什么了?我这些年的生活费、学费,哪样不是我爸妈的钱,什么时候问你们要过一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