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再回答我。”
不死每说一句话,枝奈的头就更低一分,这些话刺痛着她的心脏,撕裂了她平静的伪装,她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却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风信倒是很硬气,也很莽,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不死,但两秒后他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其他地方,他说:“我本来就不想要她。”
冥加:啧啧。
多么美丽的精灵啊,多么冷漠的性子啊。
不死没理他,他只是对枝奈说:“枝奈,你想清楚些。”
“……”枝奈摇摇头,在不死对她说出这句话后,她的哭泣声就好像得到了释放一样,她抽泣出声,边哭边说:“我、我……”
不死声音温柔,像是以前给她想故事时那样,一点一点舒缓着枝奈的情绪:“你慢慢说。”
枝奈便道:“我想要…”抽泣声,“…孩子,但是,呜…”她抹了把眼泪,声音已经哑了,“我想要……正常的孩子。不是这种,长得像……”
她顿了下,突然间哭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冷却,好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些话。
她吐露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个样子的……她,我该怎么带出去?我难道一辈子都不出门了吗?我就一直在家里带着她。父亲母亲问起我的小孩出生没,我该怎么说?他们要看孩子,我难道不给他们看吗?”
孩子长成这样,生出这种小孩的母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父母也不知道风信是妖怪,当初风信娶她的时候,是换了人类的面貌的。
更何况,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后。危险就从未远离过,她每晚看着风信带着一身伤回来,每看一次她都在害怕,她终于意识到了妖怪世界的残酷,意识到嫁给妖怪并不是那么美好。
美丽带来的也许不是美好,还可以是毒药和绝路。
枝奈感觉自己就像是生活在玻璃瓶里,自己呵出来的雾气将外面的世界遮掩得一片朦胧。她之前不仅没想过去擦,还觉得好看。
她一直在充满雾气的瓶子里和他人交流,虽然隐隐知道外界的真实,但只要玻璃瓶没碎,她就当不知道。
但是现在不行了。
死过一次的枝奈,不自觉的将之前的害怕和担忧放大了无数倍。
夜晚,不死站在自己修复好的土地上,他仍然保持着络姬的模样,一咎弯曲的黑发打着旋儿垂在他耳边,风徐徐吹过他身旁,他空望着这片幽静的土地,像个沉默雕像。
白日里枝奈对他说的话还在他心头回荡,不死有些烦闷,他伸手将那缕烦人的长发给顺到耳后,然后直接坐在地上,仍然目视远方。
不死理智上能够理解枝奈的选择,感情伤在对方过于哀伤时也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不死本身却因为他们的决定而愤怒。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相处和睦的家人、也有宛若仇敌的家人和形同陌路的家人,可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就不是听个故事、当个不关己的过路人就能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