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纯白如雪的战马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长槊如疾风一般贯穿了首领的胸膛,染着血的长槊在月光下露出不祥的寒气。银色的弧度在空中短暂出现,首领的尸体就像落叶一样摔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的首领死了。
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着那蜿蜒的血流,死亡的阴霾笼罩在匈奴人的心头。
哒——哒——寂静的战场上响起了马蹄声。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在场的匈奴人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脊背在冒着冷气,手臂颤抖到连长刀都拿不稳了,空气越来越稀薄。
那白色的恶灵在距离他们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用着那双黑如午夜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他们。
就在他们即将窒息的上一秒,恶灵终于说了第一句话:“降者,活;负隅顽抗者,死。”
匈奴人便什么都顾不得了,用着最卑微的态度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这时,有一支骑兵向阴嫚奔来,他们高呼着:“娄烦部灭!”
那一声声高呼似飞箭,刺穿了漫漫长夜,为这片土地带来了久违的光明!
河南四郡完全收复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俘虏的问题。结果这个问题让朝臣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一方认为应当全部斩杀,以震慑匈奴,令其不敢再犯边界。
另一方认为应当彰显大国气度,施以仁政,感化各部,令其归顺朝廷增加人口。
但两方的建议落到彼此的眼里或是成了嗜杀成性,茹毛饮血;又或是成了妇人之仁,祸国殃民。
双方各持己见,一连吵了两三天都没有个章程出来。
直到第四天,以吕氏为首的“就地正法”派凭借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蛮横地作出决定,胡人青壮全部枭首,妇孺老幼驱逐出境。
刘盈站在角楼上俯瞰栎阳城,从城门飞驰而出的特使从眼前一闪而过。看着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的特使,他的心中浮现出一抹古怪的情绪。
是不赞同血腥的命令,也是不满此事从开始到结束竟无一人询问他的意见。
难道我这个太子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个摆件?
他终于明白老师为何会说这是一条十分难走的道路了。如果将议论国事比作参加宴席,那他则是连请帖都没收到又何谈上桌?
不满和不甘化作了郁闷的叹息。
“是在生舅父的气?”
刘盈看向缓缓走来的刘婠。阿姊已经和记忆中的阿姊不一样了,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更不会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如宗庙的牌位沉默地注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