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如箭穿过空中,又一次和余二郎擦身而过,这次擦过的是他的发髻,只是从边缘擦过,就打落了他的发簪,头发散乱地披了下来。
余二郎先是呆住,随后扯住缰绳,让马头在原地掉转,然后把手中球杆当成了马鞭,重重地打了几下马屁股,身下的马吃疼,疯跑了起来。
他不玩了,打死他也不玩了!
再玩下去,他不被打死,也要被吓死!
他要躲得远远的,躲在府里出不来那就不出来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可惜他的美梦并未成真。
一颗铁丸子如流星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马蹄的前方,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余二郎死死地抓住缰绳,双腿夹紧才不至于从马上被甩了下来。
“二郎,球还没打完呢,你想去哪?”何天的声音忽地在余二郎身边响起。
余二郎吓得手脚都在哆嗦,正要开口求饶,何天坐在马鞍上,伸手过来帮他理了理散落的衣襟和头发,和声道:“既然已经下了场,那就得把这场球打完才是,有头有尾方得始终。你莫心慌,只要你在这场上,我保证这球肯定是落不到你身上的。”
余二郎想问,若是他不在这场上呢?
但是想到刚才的那具死状凄惨的马,余二郎就把所有问题都吞进肚子里了。
横竖只是受些惊吓,要不,再忍忍?
。。。。。。
“铛!”
“线香燃尽!黄队十筹,黄队胜!”
裁判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地扯着嗓子宣布结果。
按理来说,这时候获胜者应该享受到场边的欢呼和掌声,但是此时场边却鸦雀无声。
不过这些何天都没放在心上,把马交给公府的下人,朝着吴大娘子那边走去。
沿途上的人见状都纷纷躲到了一旁,下人们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那些公子小姐们不是侧头看天就是借着东西遮挡视线,没人敢和何天对视。
“给婶婶添麻烦了。”来到吴大娘子面前,何天行礼鞠躬赔罪。
英国公夫人和吴大娘子是闺中密友,因着这份关系,何天自小就和吴大娘子颇为亲近,称呼上也亲昵得多。
“我这里倒是无妨,你这事反而还给我这马场扬了名。你要想的是,回去之后要如何向你母亲交代。”吴大娘子说完忍不住又往外看了一眼。
在她的视线里,余二郎如同一摊烂泥瘫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嘴角流涎垂下。
如无其他造化,今天的遭遇会成为他的一生阴影。
这个人已经彻底地废了。
“我只是和友人打了一场马球而已,母亲能说我什么,最多也就是数落我几句,说我技艺不精还下场献丑,打了这么久,竟然一筹都没得到。眼下能赢还是蹭了妹妹的光。”
吴大娘子听着无言,这马球都是朝着人打的,球门在场上就是个摆设,能得分才怪呢!
不过这孩子还是有分寸的,虽然球球都是对着人去的,但是没一球打在人的身上。
余家就算事后有胆子来找上门要个说法,英国公府也有理由怼回去。
余家男儿胆小,能怪得了谁?
闹到皇帝那边,余家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
“婶婶,眼下我既然赢了,那彩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