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亦衍做下了那等丧心病狂之事,她为何还是放不下他?
许迦叶倚靠在裴玄澈怀中,视线垂落在地上淋漓的血迹上,声音轻得如同一根从空中缓缓坠落的羽毛:“殿下……”
裴玄澈不知道许迦叶已回答了他心中问题的答案,以为她唤的是太后,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脊背。
满室血腥中,二人身影交迭,殿外残阳透过窗格,在他们的身上洒下一道飘渺到几不可寻的余晖。
许迦叶从裴玄澈怀中抬头,示意他松开她,迈步朝殿外走去。
大事已成,日月已换新天,正是定鼎之时,还是不要伤春悲秋,作此小儿女姿态。
她心知若殿下有记忆,一切都会不同,可世事无常,她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为之奈何?
她还有旁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路要行,前世的誓言,便就此作罢。
也只能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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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亦衍承诺的禅位诏书终究不是虚言,在他死后,由蒋辉向许迦叶奉上。
许迦叶想不明白,他是否早已预料到了结局。
她御极后定国号为“坤”,封天相军为护国军,享天下祭,尊生母为太后,父亲与嫡母则未受册封。
因她的身份而狺狺犬吠、言牝鸡司晨者不可胜数,但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她未因刚即位而稍有怀柔,用雷霆手段将朝堂上看不清形势之人血洗了一遍,当月便广开恩科,简拔人才,欲收天下英杰于彀中。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挤破脑袋欲入朝为官之人。
这方世界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像并不像上个世界那般重,女子虽不能参加科举,但女学在关中、江南等富庶之地早已遍地开花,在其余地界亦如雨后春笋般蓬勃而起。
许迦叶先令礼部筹备召开女子恩科,待时机成熟之后在男女同科,依据当前的形势,这一天不会太远。
前朝旧臣之中,心悦臣服,愿意归顺的,她考校无误之后也照常任用,并不加以区别对待。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被她从狱中放出来的沈徽。
可沈徽虽甘心归附,却一心只想回乡隐居,不愿在朝中做官了。
许迦叶对他的去留不甚在意,但还是召见他问明缘由,若他去意已决,便赐下绫罗绸缎、书籍珍玩等物,送他归乡。
沈徽缓步入殿,躬身一礼。
他虽竭力维持身形的笔直与步伐的平稳,但许迦叶还是察觉到他的脚有些跛,道:“你的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