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计谋本是万无一失,可她偏偏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的身边都能有一个善用毒药的方嬷嬷,身为帝王的顾时昭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没有人保驾护航?且不说入口的安神汤要经过几道程序验证是否有毒,单那根九尾凤钗就是十分显眼。这天下,又有何人敢簪九尾?董氏为了使颜盈盈与明皇后更为想象,拿出了这只皇后旧物,却不料更让藏在暗处的护龙卫上了心。烛火下,簪中蜡油方一融化,夺命香气尚未散出,已有暗卫将东西毁了去。徒留一脸惊恐的颜盈盈,看着端坐塌上的圣上,双目威严,她双膝一软,立马就跪在地上,把什么都招了。只是话里话外,都是直言皇后娘娘意欲行刺,自己只是小小傀儡,求圣上开恩饶命。只是圣上还未发话,她突地发现,圣上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影。那人虽只身着再简单不过的玄色麻衣,但面色却是冷峻异常,一双与圣上略略相似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却不是顾珏是谁?太子,不在江南,在宫内!颜盈盈张了张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殿外已经传来了“护驾,护驾”的声音。此刻的颜盈盈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远,都要快,她“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什么里应外合,什么借机行事?这明明是自寻死路!完了,皇后完了,顾瑾完了,自己也完了!她想要磕头求饶,眼前的两位却什么都不想听自己说,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只摆了摆手,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将她像破麻袋一样拖了下去。而顾瑾那边势如破竹,带着精兵封了内宫,命一队人马去迎皇后,自己则率了十几个亲卫直接杀进了进来。一切太过容易轻巧,他也曾有片刻的怔愣,觉得今夜的皇宫守卫太过无用。只是这丝丝升起的顾虑被他刻意地忽略,毕竟城外他还有五万大军压阵,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寇,识相的大有人在,这些人收到消息,临阵倒戈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只是,待他杀到圣上面前,见到父皇,还有站立在父皇身边的那个人,他惊觉不妙,再想退,已是来不及了。不过一个照面,四面八方突地冒出多个暗卫,一招就将他带来的好手悉数歼灭。浓厚的血腥味四散开来,顾瑾的脸上满是温热的鲜血,但他不敢抹,不敢动,只盯着眼前的人。许久之后,看着一众倒地不起的尸体,他终于咧开嘴笑了出来:“父皇,你早就知道了?”“孽障!你怎敢?”先前忍着,还存了点希望,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当不必如此急不可耐。不想自己病重消息散出,董氏竟然真敢派人前来毒杀,这顾瑾也胆敢率众擅闯深宫。圣上将桌上那碗颜盈盈奉上的“安神汤”甩袖扫在地上,地上铺了厚重的摊子,汤汁侵入,只留下一滩莫名的污渍。空碗兀自轻轻摇晃着,一如圣上颤抖不停的手指。顾瑾却大笑出了声:“本王有何不敢?只是天道不公,此行未能成事。父皇,你老了,偏心也要有个度,扪心自问,您把亲生儿子逼到这个份上,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不想他会如此反问自己,顾时昭心口一窒,正要训斥于他,却见顾瑾脚尖一颠,将一把长剑挑到手中,剑尖直指顾珏。“顾珏,你是好运,父皇偏心,太后偏爱,连连出事却一样都奈何你不得,既然天都站在你这边,那本王也不屑与你再争。若重来一场,本王一定不再瞻前顾后,早早先下死手除了你,也许,父皇就会多看我一眼……”顾珏双眼微眯,因着母后忌日,他日夜兼程赶了回来,今夜起事原本只是他的猜测,为此,他在江南故布疑阵,圣上也配合故意装病,就为设套引得鱼儿上钩。为防走漏消息,甚至回来后就立马蜗居后宫深处,连颜月及太后都未曾告知。皇后与顾瑾果真上当,自以为时机巧妙,却不想临了却是给自己致命一击。“顾瑾,你若无心,自当去往蜀地,当个闲散王爷。是你自个儿,放肆了。城外的五万大军原想观望,如今你身陷于此,他们怕也是看清了形势,孤的人已前去替你收用了。至于宫内这些人马,呵,不用孤说,想必你也必知道了。”“是,本王急了,本该徐徐而行,却被你们故意推到前头了……”顾瑾自嘲一笑,斜眼瞅着圣上,慢慢抬手,将利剑横于自己的脖颈间,“本王是输了,但你们也休想折辱于我!”与其兵败被辱,不如自我了断,他抬手欲自杀,却听一声肝胆俱裂的叫喊声凄厉传来:“瑾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