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太子妃明明才宫体受损,还未调养,正是万万不会有孕的时候,为何会有喜脉的脉象?】原来如此!一般太医们诊断出了喜脉,哪个不是立刻欢天喜地,叩首领赏谢恩?哪会如孙太医般脸色怪异,又似不可置信,仔细把脉,这才发现脉相中的端倪。原来他是早知了颜月身体受损,难以有孕的事实。在大相国寺的枯井里,终日置身于那汪浅浅井水之中,终究还是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损害。难怪原是月月准时的小日子,这个月却推迟了几天。难怪明明是外伤,却在各类滋补的汤药外加了活血暖宫的食材……更难怪自己初初醒来时,曾问起自己的伤势,顾珏会有片刻僵硬。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难以有孕的事情,却一心瞒着自己,不肯吐露半分。纵使知道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但这件事瞒着又能瞒到什么时候呢?颜月自嘲笑笑,片刻后又是长叹一声。事实既已如此,她伤感片刻倒也立刻接受了事实。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最是清楚,娇养长大倒也不是脆弱不堪。况且如今自己年岁尚小,哪里就急着谈及子嗣?就算再无可能,不过是子嗣,别人或许在意,她的壳子里有颗自由的心,也并不是很在意。而听孙太医的心声,也未到无药可医的时候。往后日渐调养生息,或许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只是顾珏乃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待他此次回来后,她必须问清楚一件事。颜月眸色一暗,旁的她不计较,可顾珏,她必须计较。顾珏是她的夫君,她得知晓他的心意。想到日后他可能会为了子嗣另纳他人……颜月握住床沿,白皙的手指上一丝血色均无。她已倾心顾珏,必然再难容忍他有三妻四妾的可能。与其日后再为此事纠结,不如短痛一刻,当下就绝了与顾珏的关系。日久见人心,往日顾珏种种行径还未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吗?颜月深呼吸一口气,胸中的郁结虽依旧未能散开,却也思虑清楚,暗自下定了决心。不久后,萃果和孙太医回转。萃果虽未听到孙太医的诊断,但听闻要悄悄查看太子妃日常所用之物,自是清楚这中间出了问题。丝毫不敢大意,未经他手,亲自领着孙太医去一一验了东西。颜月的一日三餐都是赏了一半给下人的,尤其是萃果自己几乎与其同饮同食,但孙太医查探了,她的身体并无异样。太子妃不爱熏香,又曾在大相国寺吃过亏,现在房间内最多花果带些味道,并无可下手的可能。唯一单独服用的,就只剩下日日要喝的药汤了。药方、药材均是太医院拿的,小厨房那边有专人熬制,按理也并无差错的可能。但谨慎着想,萃果还是找了个由头将药罐药渣全都讨了来,请孙太医过目。仔细一瞧,倒真隐隐约约看出了些端倪。虽是不甚肯定,但也不敢再拖,萃果当即领着孙太医折返禀告。偌大的宫殿里,颜月孤身一人,甚是端庄的正坐其中,但不知怎地,萃果觉得姑娘今日有些不一般的阴沉。或许是恼恨顾珏方一离开,东宫就出了篓子?来不及多想,她将孙太医请到正中,自己则退至一边,静待姑娘的下一步吩咐。“孙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颜月知轻重,眼下打紧的是揪出这个心怀不轨之人,至于其他,不妨先放上一放。孙太医将一直拿在手中的药罐子放在桌上:“娘娘,您的确是中了毒啊!”听闻“中毒”二字,颜月心中一揪却面色不显。孙太医既然带了这罐子来,自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自会有医治的法子。如今最紧要的是揪出源头,找出对方是如何下毒的!“是药里有问题?”开药、取药、煎药、送药,每一步都是东宫内部的人经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稍一凝眉,萃果已知她心意,上前一步道:“取药、送药都是奴婢自个儿来的,从未假借人手,唯有这煎药的,的确不是咱们的老人,乃是扶风……”颜月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扶风是哪个。好像顾珏是提过一嘴,不过当时她腿疼难耐,哪里听进去多少。想不到当时她一时兴起的随口之言,顾珏竟然真的让貌美的丫头去当烧火的厨娘。她眯起眼睛,正欲命人将扶风押来对峙,却听孙太医道:“娘娘且慢,这问题不出在药上,而在于熬药的东西上。”他已将罐子里的药渣悉数倒出,此时桌上的是一只空罐子。那其实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药罐。熬药好比煲汤,好的药罐子当然能更好的激发药性。而诸多器具中,唯有最质朴的砂罐子最是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