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奇才、天下之望,如雷贯耳。”刘基答道。武当的气象,刘基也曾见识。说一句世外桃源,亦不为过。只是他出山的时候,宋青书已被宋远桥关在了后山。是以刘基虽听过他不少传言,却不曾真正见过宋青书。
张无忌轻轻一笑,低声道:“我这位宋师兄是大师伯的独生爱子,长子嫡孙自然与众不同。然而他虽说用兵如神,实则性子很是软弱任性。万安寺那一回,他重伤在身,我为了支应义军用兵,接手武当庶务,他心中极为不满。”说到此处,张无忌忽然扭头望向刘基,问道。“倘若易地而处,刘先生该怎么办?”
刘基想也未想地便答道:“莫约是从中作梗、力求表现,将这鸠占鹊巢之人尽快赶走吧。”
张无忌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答道:“可我这位身负天下之望的宋师兄却是离家出走了。最后,是七师叔莫声谷将他找了回去。此事之后,太师父当众言明宋师兄才是这武当派的未来掌门,令我不得插手武当之事。”
刘基闻言立时目瞪口呆,隔了半晌方才艰涩地挤出一句:“这……这……可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是啊!”张无忌也是一声长叹。以前他读倚天原著,这张无忌是主角,武当派处处与他亲厚。谁料,当他一朝穿越,方才知晓这武当第一人实则另有其人。若能将武当义军收入囊中,这些年来行事也不会这般掣肘。好在,总算是要熬出头了。想到此处,张无忌不禁又是一叹,转口道:“他虽任性可却极重情义,武当上下待他也是极为不同。”
刘基点点头,附合道:“武当义军亦是天下精兵,冯默之战功累累却无自立之心,的确难得。如今,却是有些可惜了。”
“他与武当弟子情谊深厚,与我七师叔情谊更深,几番舍命相救!好石桥一役,武当义军死伤惨重,七师叔与冯默之战死。我派范遥前去祭奠,武当派与丐帮皆是群情激愤,他却礼数周全。你说,他在想什么?”张无忌幽幽问道。
刘基心头一惊,沉默片刻方才答道:“怕是打击甚重,还不曾自悲痛中缓过神来罢。”顿了顿,又强笑着劝道。“红巾军失期,与朱元璋脱不了干系。待取了朱元璋的人头,教主还应走一趟武当派解释一二,勿因小人作祟伤了师门情分。”
张无忌怅然一叹,只道:“但愿事情真有这么简单罢!”他已然心知,无论武当派能否听他解释,他与武当派却是终究渐行渐远。
刘基听张无忌这一叹却是听地心惊肉跳,他已本能地猜到事情应该绝不会这么简单,宋青书用兵如神,尤擅奇袭,从无败绩……刘基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这空旷的营地外竟又传来了第三人的声音。那是一个冷清动人的女音,隐含怒气地高声质问:“无忌哥哥派范右使去救韩林儿了?”
刘基扭头一见是张无忌的妻子周芷若走了过来,赶忙向张无忌拱手一礼,告辞离去。才行得不远,便已听到张无忌与周芷若的争执声。说是争执却也不对,从头至尾只是周芷若咄咄逼人地质问,张无忌却始终如不动峰般冷漠刚毅,无动于衷。刘基虽说入明教时日尚短,可也曾听闻张无忌与周芷若的旧事。周芷若为了嫁给张无忌,杀了张无忌的表妹殷离,致使张无忌的舅舅殷野王愤然出走。因为此事,两人婚后相敬如冰,两年无话。可就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张无忌却仍不肯休妻再娶,甚至不曾另寻一房妾室。周芷若不愿与张无忌同房,张无忌竟也并不勉强,只在书房安卧,娶了妻子犹如不曾娶妻。刘基自幼饱读诗书,虽说认同张无忌三权分立的说法,却也并不代表他认同张无忌这般“对女性尊重”的态度。在他看来,张无忌对周芷若显然有些执迷不悟了。
然而刘基有所不知,周芷若与张无忌在婚前便已势同水火。婚后不久,殷野王收到了赵敏万里迢迢派人送回的蛛儿的骨灰。张无忌虽说在殷野王的面前保全了她,却也将蛛儿的死因坦然相告殷野王。殷野王愤然出走,又将周芷若性如蛇蝎的恶名宣扬天下。周芷若恨张无忌入骨,偏偏张无忌始终秉持自现代社会带来的绅士风度,从不与她起冲突。众人只当张无忌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又哪里知道周芷若被张无忌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愤怒?一年前,朱元璋见周芷若深得张无忌爱宠,求周芷若为其美言。周芷若为坏张无忌成算,将朱元璋引荐给韩林儿,由韩林儿带去了张无忌无力控制的白莲宗。周芷若自以为得计,可事到如今方才明白,她的一言一行全在张无忌的计算之内。红巾军尾大不掉、朱元璋野心勃勃,张无忌欲除之而后快,周芷若将朱元璋送去红巾军,显然给了张无忌一个极好的机会。
果然,张无忌听周芷若有此一问,只淡然反问:“有何不妥?”
“你!”周芷若被张无忌问地一窒,竟不能答话。
张无忌见状却只神色戏谑地一笑,轻声言道:“芷若,韩林儿待你之心,你该明了。我便是为了这份心意,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朱元璋之手。”
张无忌此言一出,周芷若登时面红耳赤,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颤了一阵方才低声言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张无忌笑叹着摇摇头,心中颇觉无趣,柔声答道:“芷若,有句话我不曾与你说过,那是我的不是。如今,你便听上一听罢。战争,让女人走开!”说罢,他也不理会周芷若是何脸色,负着手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