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353章（第1页）

“我也好、鬼童丸也罢，我们其实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他，也没有忘记过他教导我们的一切。我师兄，永远嘴比心硬，你见过吧？平安京外的那场和修罗鬼王的战斗，我们都可以为老师去死，但在老师的心里，却总是在防备我们。”

“当年，我正是因为老师和师兄之间的种种误会，才意识到，人和妖之间，是有屏障的，如果没有一个中间人，是永远都不可能沟通的，所以当年在人和妖两种血脉之间，我选择了做人，成为人和妖之间的桥梁。京都那些人收藏的有关于妖怪的着作，很多都是我整理的，后来的人加加减减而成。”

“只要有一个开始，总会有下一个继承者出现，就像我的老师和我一样。”

“真是崇高的理想啊！”五条悟耸肩，“这样的理想，应该只存在你们那个时代了吧？在现代，这样的东西，那些白癡很弱的，往往都会被现实推翻，变成更加丑陋的东西，大概咒术师和阴阳师的区别，就是在这里吧！”

“听你这麽一说，我以后要做什麽，就一下子想清楚了。”五条悟大笑起来，“我要留在咒术高专，”他看着少年，“成为一个超级麻辣教师，为了我们新生的东京咒术界，不变成我最讨厌的模样，去培养学生。”

“然后任劳任怨地被我驱使。”

“……”安倍见一觉得不加后一句就更加完美，“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他闭上眼酝酿睡意，他没有告诉五条悟，他的一生亲缘淡薄，失蹤的父亲失去了有关于他和母亲的记忆，回到家族娶妻生子。

母亲去寻找以后，就不知所蹤。

其实他是很羡慕师兄的，他比他大，却生长缓慢，能够在师父的背上肆无忌惮地玩耍，那是他曾经以为的，世界上最纯粹的爱。

后来繁複的学习，渐渐地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白，老师和师兄之间，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亲密无间，令他心中警醒不已。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重蹈老师的覆辙，为此，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会被背叛，但绝不后悔的决心去走自己的道路。

老师会死，是因为，他也后悔了吧？

他曾经以为，这场羁绊里，他才是那个受害人。到头来，他的两个学生，都远比他这个人类坦诚得多，也从来都践行着他的教诲，相反，贺茂忠行才是背叛他们之间羁绊的那个人。

老师啊！到最后，还是辜负了我们对他的期望，他总是在后悔，总是在悔恨，他以为他正在改正，可事到临头，他的选择，永远都是令他后悔的那一个。

他一定要引以为戒，绝对绝对不要后悔。

他一定要回来，哪怕抛弃所有，也要回来。

他的手扣紧了本就和他十指相扣的那只大手，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为自己而活，为他们而活。

在这个最后的时间里，他想要和老师告别，当他重新回来，就不再记得曾经的一切，只是一个安倍见一了。

贺茂忠行的墓，并不在平安京京城附近，也不是在贺茂家的宗坟，他葬在了一个能够遥望鬼域的山头，风景秀丽。

五条悟没有和他一起上山，而他在坟前，还见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鬼童丸，你果然也在这里。”银白长发的少年把自己带来的花和野果一起供上去。

“我猜你也会来，”红发青年在修罗鬼域一战后，终于褪去那副少年的模样，长成了青年，容貌棱角更分明，也更俊秀了，“既然你这麽急着让我们一起处理六道之门，也就意味着黑暗很快就会降临了。”

“老头子看来带着你去过很多地方啊！”他们都已经提到了很多次贺茂忠行，就算他们想要忘记，也会不断地想起。

“妒忌吗？”少年挑眉，“就算你没有走，都不会去的吧！”他都没有妒忌他几乎拥有了师父全部的注意力，这个家伙居然先一步就妒忌他了。

“开什麽玩笑，谁会妒忌你？你这麽惨，妒忌你做什麽？”鬼童丸炸毛。

“也是，终归是世事变幻太快，我曾经以为，你和老师，就是人鬼共生的典範，会就那麽永远地幸福下去的。”

“我也以为，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阴阳师，注定会让世人惊豔。”鬼童丸接过少年手里的香。

结果，他们都没有笑到最后。

“都无所谓了，”两个人点燃了香，一起拜下去，“老头子（老师），我们都会好好地生活下去，带着你的那份一起，请安息吧！”

他们本就是是能够看见亡灵的，知道贺茂忠行的灵魂，不在这里。

“阳子那个小丫头，好像就是地府的鬼族吧？老头子的灵魂，应该不会被为难吧？”鬼童丸拜完了问。

“现在才来问，晚了。”少年白他一眼，“阳子应该就是来收走他的灵魂的，老师向来和你一样，口是心非的，我们见了面，其实大家都尴尬。我们都好好的，他应该就放心了，都是男人，大家都懂的。”

我们都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不够成熟的人了，对于对方心里的期盼，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矫情。

“那就好。”鬼童丸擡脚就往山下走，一分钟都不想多呆的样子。

少年回头看一眼墓碑，上面仅仅简单地写着老师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人的一生，仿佛短短地浓缩成了这几句话，少年跨越了千年，也经历过生死，都不如此刻深刻。

以前他想着，他死了，也许连坐墓碑都没有，不，甚至灵魂都不会留下，但自己为之生死的朋友们能够自由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