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悔,邪神大人,其实从来都不觉得蚂蚁能够撼树吧?”这位大人和他结缘,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他也不觉得他说的办法,真的能够阻止黑暗虚无的降临。
“如果蚂蚁能够撼树,那麽这千千万万的生灵,又在挣扎什麽呢?”八岐大蛇反问他,“我更加感兴趣的是,你和谁定下的契约,能够获得这样强大的力量?”
创世神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无影无蹤的伊邪纳岐,毁灭女神伊邪那美,最后一个就是自顾不暇的天照。
天照宁愿长久地沉睡,也要分出一个神格来管理高天原,她有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神格,全部都有了自己的心思,而寄予希望的那一个,直接倒戈呢?
“总有一天,邪神大人会见到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都能够解脱了。”少年笑而不语,他已经知道了邪神的打算,也不再打扰。
正式的宴席一点意思都没有这里不一样。
衆位妖王都在樱花树下席地而坐,端着酒杯,尽情地碰杯,这里的每一个人互相之间,都远比少年和他们之间都要熟悉,只是因为少年的纽带,变得更加亲近了。
阳子拉着小公主坐在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旁边,晶晶有味地听着他说自己这几年和源氏斗智斗勇的经过。
“你的命轨很奇怪,”荒就坐在五条悟的身边,安倍见一被须佐之男叫走了。
御馔津和缘结神在蓝楹花下,和樱花妖与桃花妖学习跳舞。
五条悟这个人一向都是自来熟的,不过因为他觊觎他们的阴阳师的原因,还是比较排斥他,还隐隐的有些不满。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不喝酒。
不喝酒,那就没得聊了。
现在安倍见一不在,就更加明显一点了。
荒倒是无所谓,他甚至对这个人很好奇,“是你,拉住了他的手。”
“我听说,你是预言之神,随随便便看别人的命轨,没问题吗?”五条悟才不信什麽命轨之说,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命轨,他绝对不会承认的,只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才能够成就命轨。
“我确实是预言之神,如果都看不见命轨,那才是糟糕的事情,何况,”荒靠在樱花树下,“见一那个家伙,已经不止一次打破我的预言了,他的力量会干扰别人的命轨,你的命运也同样变了。”
“不过,你不要掉以轻心,有时候,命运往往会在你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发出无情地嘲笑。”荒这麽和他说,“我们这里每一个神明,都吃过这个亏。”
他们这里的神明,要不就是实力强大,要不然就是神职直接作弊,要不然就是智慧过人,都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应付一切,最后都被命运打了脸。
“所以看到命运,是为了直面命运?”五条悟百无聊赖的手一顿,“看来这里也不全都是只剩下肌肉的家伙们。”
荒看到这个高大的少年,扔着一个酒杯玩,滴酒不沾,淡淡地说,“见一那个家伙,就是一只千年的狐貍,他的能力占了大便宜了。我绝对不会相信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的,我只相信自己能够把握的一切,他所隐藏的,我一定会一点一点地挖出来的。”
“就像他,只相信结果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样,我也只相信结果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被动,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安倍见一是他人生里的意外,也是他强求来的,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的理由从他的手边逃走。
“不是我拉住了他的手,而是我抓住了他。”五条悟看向远处和须佐之男说话,乖乖地认错的少年,这里都是俊男美女,仿佛显不出少年在容貌上的优势,但在五条悟的眼里,他依旧是好看得令他喜欢极了。
荒轻轻摸了摸他束在腰间的平安扣,莹白的玉佩有些冰凉,有些事,仿佛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少年竟然轻易地从他的话里,找到他想要对他说的话,这是第一次,有人这麽快洞察他的想法,这人,也定然是能够看清他的意图的。
那个少年是第一个指出他错误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心里只会觉得温暖的人,几百年了,那种温暖的感觉都不会消失。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荒淡淡地说,“如果按照见一的计划,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你们之间,都会互相遗忘。”
“什麽意思?”五条悟没听明白。
“就算我是预言之神,也没有办法窥见见一曾经和人所作誓约的全部,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耗费了半数的力量,也只不过得到这样的结果而已。”
就算现在相爱又有什麽用呢?
荒摇头,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变成陌生人,能够相遇的机会,如果不是日常交集的人,很难再次相遇。
“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们那个时代,有着世界也干扰不了的力量。”荒说,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希望有人能够记住少年曾经为这个世界做过什麽。
“是吗?世界也干扰不了的力量啊!”五条悟转着酒杯,看着荒离开,“谢啦!”你们这些神明啊!就和见一那个家伙一样,从来都不忠于自己的自我,身上总是不由自主地背负很多,多到容不下自己的私情。
他不一样,他宁愿做五条悟,而不愿意如家族所愿成为神子,就是这个原因。
这可不行呢!见一。
五条悟眼神暗下来,如果什麽都不记得,而你也不回到我的身边,我不是什麽都做不了吗?
他怎麽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