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守墓人的动作,沈从张开眼,直挺挺坐起来。
如同刚啓动的机器人需要时间反应,调试程序那般,沈从呆了好一会,他的眼球转也不转一下,胸膛没有呼吸时的起伏,连头发都没怎麽飘蕩。这麽几分钟,愣是一下也没动弹。
繁杂的记忆一点一点进入大脑,等沈从真正清醒,看到周围人,却觉自己仍在梦中。
他所有的视线都被守墓人占据,贺锦君和姬望云变成了空气,没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眼神。
他注视了守墓人好一会,守墓人亦然。
沈从说:“主人。”
归去来7
守墓人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沈从说:“我是沈从。”
“你是沈从。我是谁?”
“你是沈芳。”
“……我不记得了。”
沈从嘴唇颤抖,似哭非哭般低声道,“不记得。不记得……”看得出他竭力想隐藏悲痛,可他应该也和系统一样,从未有过流露真情的时刻,他看着沈芳的时候,像有眼泪流出来。
“你还记得什麽?记得你的同伴吗?记得你的梦想吗?记得……记得你为何而制造出我吗?”
沈芳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嘴唇很轻地动了动,“……不记得了。”
沈从微微一晃。
贺锦君的视线落在沈芳身上,内心思索。她曾在秘境中读过一个妖兽写的信,上面写着:“沈芳。你该死。”
光看字迹,就能从中感受到无尽的杀意和对她深入骨髓的恨。
眼前这个人,就是妖兽传说背叛了它们的人吗?
沈从说,沈芳的故事要从一万年前讲起。
那时天地初开,生命在奔流的水中诞生,植物、动物有了雏形,渐渐布满世间。溯源之地虽是天道心髒,但并未和万名大陆区分,两地本是同一个地方。所有的生命都困于永不停歇的洪水、出没不定的太阳、频频发作的地震,在灾难中痛苦挣扎,艰难求生。
天道高高在上,俯瞰衆生苦难。祂有足以颠倒一切的力量,却冷眼旁观,极少插手世间,观看衆生苦痛与喜乐,偶尔大发慈悲,回应幸运儿微不足道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