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安德瓦后退一步,面对着荼毘,露出惊愕的神色。
那张日常处事不惊的面孔上,终于显现出了些许的惶恐。
“灯矢他明明——”
“嗯,他已经死了,在案发现场妄图逞英雄时,个性失控,自焚而死。”荼毘的手指拂过下颌,冰冷的双眸倒映着名义上的父亲动摇的神情。
他微笑着,抚摸着脸上的疤痕,一字一句道:“你看,他曾经因为那样的崇拜身为英雄的父亲,就连火焰燃烧的位置,都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可他从未得到父亲的回应。”荼毘仰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火焰的灼烧下,从一开始的剧烈疼痛,到最后的神经迟钝,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只回忆起了你说的那句,‘真是可惜啊,灯矢‘。”
“明明火焰的强度那样可塑,却是偏向寒冷的体质。”
“真是可惜啊,灯矢。”
那一刻,对父亲的憧憬或者敬仰,统统被火焰燃烧殆尽。
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厌恶与憎恨。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一生都不想和这个家伙说话,宁可一生都不遇见他。
他从头到尾,都不该对这个名为“父亲”的生物,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轰炎司。”
下一秒,荼毘冲着那张在梦魇里折磨了他十多年的面孔,毫不犹豫的,重重的挥出了一拳。
出乎意料的是,安德瓦没有躲闪。
这一拳的力道着实是大,让他撞破了升降梯,相当狼狈的摔了下去。
飞机下的一群人发出惊呼。
“我……我真想……”
荼毘握紧隐隐作痛的拳头,声嘶力竭,咬牙切齿。
“我真想杀了你!”
多年来积攒的愤怒与怨恨涌上心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不管不顾的放出灼炎,抱着和面前这个家伙打个你死我活的念头,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
荼毘颤抖着的手,被身后一支小小的手握住了。
“哥哥。”安安的声音很小:“你还要和安安一起回家的,对吗?”
“嗯……”
荼毘握紧了妹妹的手,他及时从愤怒中脱身而出,寻回了理智。
他也找回了……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他不能那样子,对妹妹不管不顾。
因为,他还有需要守护的事物。
“我会……和安安一起回家的。”荼毘喃喃道。
“安德瓦先生!!”
围观着的人见安德瓦被飞来一拳打落到了地面,一个个表情极度紧张的冲上前,将他围住。
“您,您没事吧?”
“要不要开枪阻止上面那个面容狰狞的恐怖分子?”
【面容狰狞的恐怖分子。】
何等的令人讽刺啊。
他们用这句话,形容着面前的英雄本该死去的孩子。
似是良心未泯,似是回忆起了曾经的某些东西,安德瓦缓缓站起身,和机舱门口的荼毘深深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