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以伸过来给我看看吗?”
时逸微微愣了愣,还是把外套脱下后将袖子撸起来,手伸给顾琛。
新出现的伤痕倒是没有,旧痂却一层叠着一层,遍布在时逸白皙的手臂上,显得狰狞可怖。
“疼吗?”顾琛的声线有些不稳。
“早不疼了”,时逸抽回手把袖子拉上,随后披上外套,“这点不过小伤而已。受伤倒不算什么,风菱的精神折磨才是出了名的恐怖——还好我没受到多大的影响,逃了出来。”
顾琛心疼地把时逸的手牵过来攥在手里,“我当然知道结痂以后的现在不会疼,我想问的是当时。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就要面对这些,我真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后悔,要是我当时不疏远你,天天和你形影不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时逸云淡风轻道,“如果当时你在我身边,指不定我们俩一起被抓走,那更是欲哭无泪了。我很高兴能替你挡一灾,也很高兴我们还能重逢。”
“得,剩下的等到回头有空了再跟你细聊吧,已经快晚上了。小夏刚刚给我发了条信息让我告诉你——车是找到了,而且不是套牌车。但里里外外查了一遍之后并没有在车里发现陈钰,要么是逃走了,要么就是中途偷偷换了辆车,但我们没发现。”
“司机也抓出来问过,他们只是单纯拿钱办事,一点话都套不出来。”
“没想到还是给他逃了啊,所幸他现在还没有杀人倾向。虽然不能排除他的危险性,毕竟从他的身手里可以看出来他不简单,但现在让他跑掉也不是大事,以后总有机会抓回来的。”
“我只是在想”,时逸皱眉,“我在风菱少说也呆了六年,如果他是风菱的人,我必然见过他——如果他的级别不是很高的话。如果我真的对他一点印象也没,那他说不定是山鹰身边的人。”
“我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了。有次听别人八卦说山鹰疑似有一个他很器重的养子,小小年纪就让他学了不少技能,甚至默许他自由进出以及管理下人……算起来他那个养子的确和我一般大小,如果这个人就是陈钰的话,那这个故事就变得更有意思了。”
“风菱都以鸟类名字命名代号,那山鹰的养子得用什么代称?”
“鹞,属于鹰科。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望子成龙的期望都一模一样啊,就算是山鹰也逃不开。”
“如果陈钰真的是山鹰的养子,那我们直接到葬礼上去抓人,还让人逃了,必定会惊动山鹰。以他这种人的性格,我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尤其是我们两个——我本来就已经被山鹰怀疑,陈钰回去再告个状我估计更没机会回去卧底了……也不知道季北扬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
*
三月初春,冰融雪消,鸟雀呼晴。
自打陈钰被人救走之后,已经渺无音讯大概五六天了,锦城分局也迎来了难得轻松的一段时间。
“难不成陈钰没去风菱?最近风菱安分的有点太不正常了”,时逸托着脸趴在床上道。
“过分正常才有鬼”,顾琛端着水杯在时逸的床上坐下,“其实你来之前锦城分局也挺安生的,就像现在这样。这几年间我们遇到过的案子不过也就是些小偷小盗,小打小闹。最大的可能是前几年的那次工厂爆炸案?不过在城北,并且死亡人数并不是很多,所以消息没传出去,你估计也不太清楚。”
“应该是。我进去卧底那几年,外界消息完全闭锁,也不让我离开淮城……实际上连总部大门都不怎么让我出去。所幸没有再叫我出去杀人,要不然我真的会ptsd。”
“等一下”,时逸突然把手搭在顾琛肩上,“你刚刚说,我来之前锦城分局挺安生,那你的意思是……”
“没有!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风菱已经兴风作浪了好多年,锦城又是我们省的省会城市,风菱这么多年来都没在锦城闹出多大动静,更何况季局还在锦城。这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现在他出手,我反而能放下心来。既然该来的总会来,还不如做好万全准备再应对。”
“也是。”
“故事还没讲完呢。刚好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继续讲讲?”
“你怎么不跟我讲讲你的事?”时逸突然抬头道,眼里闪着好奇,“其实细数起来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够。我只知道你为了找我考了警校,后面进入锦城分局一路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你会不会觉得……你的人生永远都在顺着我的轨迹走,我好像绑架了你的人生?你以前是想当医生的对吧。”
“讲什么呢?这是我的个人选择,和你无关,你被绑架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当初说‘学医是我的梦想’其实只是为了骗骗叔叔阿姨,如果我直接跟他们说我希望成为一名刑警,他们该有多担心呢?”
“我在叔叔阿姨面前永远都装作云淡风轻,只是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其实对我父母的死因耿耿于怀,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办法查明原因。”
“后来你被绑架,我一方面想把你找到,另一方面也给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报考警校。所以不必愧疚,这本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只是我想而已。”
“行吧,这么多年来你也不容易,毕竟你一直带着对我的思念但不知道任何有关我的消息,我却知道你的存在。这么算来还真是不太平衡……要不然来抱一下?”
时逸说的有点犹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近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