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婶问谷心美:“你要告诉小宝吗?”谷心美点头:“如果小宝想找亲生父母,我也会支持他。”谷心美不希望小宝像她一样,她说起来有家也有亲人,其实几十年里一直孤独无助地活着。如果小宝的亲人还在,她希望小宝能够回去感受一下充满爱的氛围。丁婶叹着气,“小宝要是走了,就剩你自己了,你一个人带着陈婆还怎么嫁人?”嫁人?谷心美觉得这两个字很陌生,好像从来都与她无关。她又想起了牧安平,牧安平曾经说过要娶她,却被她拒绝了。她想,如果当时什么都不顾,嫁给牧安平就好了。如果当时答应了,哪怕日后有可能离婚,她也是穿过婚纱,体验过蜜月的人。谷心美还在想着,小卧室里忽然传出了奇怪的响声。她和丁婶同时起身跑进小卧室,就见陈阿婆流着口水、瞪大了双眼,又发病了。丁婶和谷心美一个背一个扶,把陈阿婆送去了隔壁的医院。病情来得凶险,陈阿婆又是在不久前才发过一次病,所以即使送医及时,也无力回天。在医院熬了一天一夜,陈阿婆在痛苦中永远闭上了眼睛。花店的开业日程再一次延期,遗体火化后,谷心美和谷小宝带着陈阿婆的骨灰回了老家,与爷爷葬在一起。在坟前,谷心美转述了丁婶的话,谷小宝呆立良久,嚎啕大哭。谷心美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这是好事,爸妈死的早,你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如果找到了亲生父母,也能感觉一下父爱、母爱。”谷小宝用力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都落在了坟前的泥土里。“姐,你永远都是我姐。”寻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谷家两代长辈四个人都去世了,当年的事就连丁婶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线索。也许,谷小宝会顶着这个姓名过一辈子。在故乡停留了三天,谷心美把老宅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了邻居,土地也有偿还给了村里,她和小宝的户口都迁移到了新家所在的县城。花店开业的当天夜里,谷心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仍在经营酒吧,因为没有遇见牧安平,所以她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计划。三十岁那年,她费尽心机、挑挑拣拣,嫁给了一个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有钱人。婚后的手上的石膏固定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拆了。牧安平试着动了动大拇指,动作生涩,感觉也没有从前灵敏,还有一种又胀又麻的痛感。他心里有些凉,这样的手指和废了也没有什么区别。谁知,站在他面前的医生却是满脸欣喜,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恢复得很好。”牧安平问:“这样还算好?”“神经恢复很慢,要有耐心。”沈为先问:“大夫,接下来该怎么办?”“每天坚持做一些恢复动作,再配合针灸、热敷或者电疗,过两个月做肌电图看看。对了,药也不能停。”沈为先一边点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要点。医生笑着对牧安平说:“从目前来看,有机会能完全恢复。不过你可不能偷懒啊,不然对不起沈教授为你操的这份心。”牧安平灿烂一笑,“您放心,只要有希望痊愈,让我做什么都行。”师徒两个出了医院回到学校,一路上的心情都不错,沈为先的嘴角更是一直没放下来过。牧安平和谷心美刚分手的那几天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得不行,后来慢慢好了,也较往常沉默不少。这一次手伤有望痊愈,他才算是见到了牧安平久违了的真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