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圆海的才华还远比吴昌时高得多呢。
还有的说,细论起来,阮圆海似乎也并无多大过恶。
说他是阉党,未免太过冤枉。
他不过是和左光斗在官职安排上有些龃龉而已,魏阉当政后,阮圆海也很快主动请辞。
阉党在东林点将录里还把阮大铖安排成“天究星没遮拦”。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今上清算魏阉之后,他马上被启用为光禄寺卿。
可见那时候至少在朝东林人物并不把他算作阉党。
说他是阉党,岂不是冤哉枉哉?
总不能东林中某人发生些矛盾,就要说成是阉党吧?
如果是这样,东林岂非太过心胸狭隘,大违孔夫子忠恕之道?
更有人说,即便以阮大铖在当上光禄寺卿后,上疏把东林和阉党并论的那份奏疏里说的话。
眼下看来,何尝不是说的实话。
东林原本就是和太监王安勾结,这是东林自己也承认的事实。
只不过因为王安和东林党关系好,所以被东林褒赞有加罢了。
但就情节而言,照样是违了文官不得和内侍结交的规矩。
阮大铖何尝说措。
以吴昌时如此作恶的小人也成为东林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看来,东林也未必不会做些丑事。
阮大铖将其揭露出来,就算不是东林中人,也可算作东林诤友。
东林若果真是君子,何不按孔夫子榜样,闻过则喜,从善如流,为何反要为此大怒,把阮大铖视为仇敌,非要灭之后快呢?
这些话,开始还是在小范围内,有人议论。
但很快传播的越来越广。
同样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和吴昌时名声发臭的程度成正比,阮大铖在江南的名声迅速好转。
阮大铖甚至被传扬成有耿介傲骨,不阿世媚俗,独立不依的真正君子,
钱谦益听到后,向汪汝淳笑叹道:“世人如醉汉,东歪一步,西倒一头,舆论褒贬何尝能只依实呢?”
汪汝淳点头,说道:“世所称誉之人,往往百倍美化,乃一假人。世所诋毁之人,描绘得又往往比其本人坏出百倍,也是一假人。真实之人,未必那般好,也未必那般坏。人所誉者,乃是其心中自竖之偶像,人所毁者,也不过是其心中自竖之魔。”
两人正谈论间。
杨文骢带着他的儿子杨作霖找上察院的门来。
杨文骢书画出众,也是被誉为才子的人物。钱谦益过去也和他有交往,见杨文骢登门拜访,笑道:
“龙友多日不见,今日为何带着令郎上门来?若是来品诗论画,如今我公务缠身,可无那等闲暇兴致,不如等此间大事结局,再来奉陪。”
杨文骢瞪了一眼他的儿子杨作霖,似乎责怪都是他折腾自己老爹出丑。
杨作霖脸色微红,却还是回了一个示意的目光,似乎要他父亲快快说话。
杨文骢把视线转回到钱谦益身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才开口道:
“牧斋公,今日晚生来,却不是为什么诗画。晚生岂是那等没眼力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