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的姓。”没有片刻犹豫,他回道。
小腿泛着隐疼,源于姗姗来迟的生长痛。
他在那个死刑室里关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第一个在天台上发现他的白发男人和高层周旋完,把他从那里带走时,才终于重新看见日光。
之后是训练、检查。
陌生的被叫做咒力的东西源源不断灌进身体,好像先将他的经脉打碎,然后一寸寸重建。
他像是一颗在贫瘠的土壤里挣扎太久的幼苗,突然被灌入大量的营养剂,于是开始不管不顾地抽条、生长。
松田伊夏闭了闭眼,在某一次呼吸过后终于松口:“偶尔。”
他不常做梦。
只有偶尔。梦里是家人的脸,松田阵平的,或者母亲的——他没见过对方,所有印象来自于作为遗照的老照片,所以梦里的人表情也和照片一样幽深僵硬。
每场梦都以仓促醒来告终,他套上外套,又赶赴下一天,伪装成一个寡言阴郁的边缘角色,将自己塞进教室一角。
然后被自从在卫生间见过面后一直拉着自己一起的同学堵在墙角。
他知道对方姓工藤,但称呼还没叫出口,面前难得气势汹汹的人就拽下他的校服领口:“不是答应了又遇到这些家伙就给我们说?”
松田伊夏一时无言。
他记得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回应,所以不知道这个单方面的话到底怎么变成了约束自己的承诺。
之后是疑惑。
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对面的初中生绷着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面小圆镜子——可爱的涂鸦装饰,估计是从青梅那里拿的。
照向这边。
小小一面镜子只能找出片苍白的脖颈皮肤。乌青指印落在上面,透出骇人的冷色。
松田伊夏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惊醒。
有段时间他开始整宿不睡,夜晚是哲学家的温床,但他脑内没什么存在主义的难题,念头比现在床台上方的白炽灯还亮。
梦里动手的是别人,但真正收紧五指的是他,所以恨意与杀心到底该算作谁的。
想不通,干脆不再想。
他闭了闭眼,面前又出现白炽灯,再次回到咒高的医务室。
五条悟让到一边,在迟迟归来的校医家入硝子面前摊开双手,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校医瞥了他一眼,觉得对方的保证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功效,但手上检查的动作没停。
“恭喜。”半响,家入硝子摘下口罩,神色淡淡,“现在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