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发展总有意外,蝰蛇临时对他起了杀心,打乱了白付裕的计划,也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只能先稳住蝰蛇,以退为进,一来是让蝰蛇顺利将他抓住,二来是要打消白付裕的部分疑心。
只要是做戏就有被发现的风险,如果真的毫发无伤进笼子,白付裕一定会起疑心,毕竟他能想到利用被捕的机会见到白付裕,那白付裕就想不到吗?
白付裕会怀疑他是假意被捕,实则心中早有乘算,如此一来,白付裕就不会轻易放下警惕,之后的戏可就不好演了。
而且他没受伤就会保持清醒,这种情况下白付裕只可能在暗处观察他,黎清不明情况就要时时刻刻的演戏,时间一长,哪处反应不对,就很有可能被白付裕看出端倪。
反而是让蝰蛇亲自动手,使白付裕辨别到他身上的伤痕切实存在且真的源自蝰蛇之手,知道双方真的殊死缠斗过,蝰蛇才有机会将他塞进笼子里,白付裕才会打消几分疑心,后面的戏才更好演。
原因也显而易见,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正常人是都是不会用的,更别说是黎清,况且也没道理这么做。
黎清的铺垫到目前为止都很成功,只不过令他失望的一点是,白付裕并没有亲自出现。
大概是白木熙的‘意外’破阵让白付裕提起了警惕,所以他再次选择让蝰蛇出面试探。
至于白付裕派给蝰蛇的任务,大概还是想将他们引入幻境法阵,这样他才好操控全局,也不必暴露真身。
但黎清谋划到这儿,哪能再被他钓着走?
趁着蝰蛇愣神的片刻,黎清给白木熙递了个轻飘飘的眼神,白木熙瞬间会意,悄无声息的举起刀就向黎清砍去。
蝰蛇感受到身旁的动静,下意识向旁边一躲,就意外的看见白木熙趁着黎清正在愣神,直接攻了过去。
由于白木熙是迎面过来,黎清自然也能看到,白木熙下刀很快,直直冲着黎清的脑袋,黎清灵敏躲过,但还是被削到了肩膀。
疼痛令黎清如小兽般呜咽一声,魂体自动开始修复,蝰蛇也在此刻回神,忽而想到白付裕的指令——‘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法阵。’
‘或者…如果他们的表现没有异常,协助白木熙杀死黎清也未尝不可。’
蝰蛇望着黎清痛苦的神情,以及对他穷追不舍的白木熙眼神微动,最终还是追上越打越远的二人,同时手指微动……
“啊——”
‘你是我最爱的孩子。’
“啊——”
黎清胸口的煞气在蝰蛇的操纵下翻腾,剧痛袭来,令他动作停顿一瞬,白木熙看准时机举起砍刀。
千钧一发之际,本能的求生欲控制着黎清就地一滚,虽然仍旧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好在躲过了致命伤。
在那一刹那,黎清似乎感受到了胸口煞气的源头,他神情凶狠的扭头辨别一阵,顺理成章的盯上了蝰蛇。
蝰蛇也没想到失去神智的黎清居然也不失敏锐,但他并不惧怕,反而是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父亲的指令是协助白木熙杀死黎清,但蝰蛇有他的私心——‘重要的是杀死黎清不是吗?所以自己是否为协助的角色,并不重要。’
黎清在清醒时到底是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在演戏,蝰蛇不得而知,虽然他自认这种可能性很小,父亲也在辨别后承认了他的能力,但他仍旧心存不甘。
正好,现在的黎清暂失神智……
长久以来,蝰蛇时常在父亲口中听到‘天生恶子’这个称呼,语气中不是感慨便是可惜,感慨他亲手缔造的孩子有多么完美,凝结了他生前的全部心血,又可惜对方因一些可笑的理由次次选择出逃、忤逆、背叛。
黎清在白付裕心中的好与不好,似乎都已经结成了白付裕的一部分执念,而在白付裕长久的灌输后,这些,亦成为了蝰蛇的执念……
或许这些执念更多的是源自于白付裕父母,黎清只是一个特殊的寄托,毕竟黎清是白付裕人生中第一次‘成功’的证明,在数十年后的一段时间内,白付裕也确实通过黎清,走上了他一直想要的辉煌之路。
但蝰蛇不清楚这一切的内幕。
被人为制造出来的邪祟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雏鸟情结,自诞生起,蝰蛇就极度依赖白付裕。
最初,他只是一团不明形态的邪祟,从腥臭的尸堆中爬出来,当时,白付裕就站在尸堆前,双手背在身后,脚下是为了创造他而被白付裕亲手绘制而成的法阵,只微微抬眸,似乎对自己的成功并不抱有什么期望。
——毕竟,白付裕失败的次数已经无法数清了。
一直尝试下去大概也是源于病态的不甘以及对成功的偏执追求。
邪祟的诞生条件相比于恶子要宽松许多,有足够浓郁的怨气与一定数量的尸体就可以,哪怕是腐尸都能作为养料,这也是白付裕经历数次失败,不得已之下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所谓人造邪祟,也不过是利用了原本的条件,将机缘巧合形成的天然要素人为凑齐,就例如白付裕绘制的大型法阵,他选了一处游戏场,专门用来聚集怨气,那些尸体也都是他陆陆续续偷渡来的玩家,想方设法的使他们死在阵法内,这样一来,尸体不用二次运输,怨气也不会被损耗。
但是,能否有一只强大的邪祟成功诞生,还要交给时间和运气了。
所以,白付裕并没抱太大希望,但当他抬眸对上蝰蛇视线的那一刻,眼底便浮现出诧异,嘴角也久违的挂上一丝勉强可以被辨认为惊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