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浮记得这枚戒指。
曾经在外网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古典工艺与现代美学的最高结合。
那天从刘衡钧手上摘下来之后,她就越看越顺眼了。
不过后来被谢亭恕带回去,下落自然不需要跟周浮交代。
吃过饭,周浮和陈润清往回走。
陈润清大概看出周浮的游离,又柔和下声音,“浮浮,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而不是直接用没感觉拒绝我。”
“嗯?”
周浮直到现在才感觉到,那天她在陈润清的小公馆跟他说的那句对不起,在她看来是拒绝,是将一切都划上句号,但是在陈润清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他始终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结束,那只是周浮在拉扯,是一种拿乔的手段。
“那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误会?”
想着,周浮也觉得,那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就直接全部都说明白,反正这里是意大利,不用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是用中文就自然而然地能够形成隐私壁垒。
“是我误会你在刘衡钧冒犯我的时候就连句人话都说不出来,还是误会你一边想挖谢亭恕的墙角还一边要虚伪地和他维护关系?”
陈润清认识周浮半年有余,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尖锐的话。
他一时之间语塞住了,但周浮的表情谈不上什么生气,或是怨怼,她甚至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就好像刚才在餐厅里和他面对面坐着聊天。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没保护好你?”
之前陈润清一直以为,周浮就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象牙塔女孩。
因为她总是面带微笑,很好说话,就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叫周浮过来的那个女生说周浮其实在忙着赶设计图,但因为之前她帮过周浮的忙,所以周浮不好意思拒绝,就放下自己的事赶了过来。
她有自己的情绪,但很少外露,看起来就和刘衡钧身边带着的那些女孩一样,明白自己的优势,目的明确,情绪对她们来说并不重要,也无需关心。
“所以你觉得,谢亭恕是真的喜欢你吗?你说我没有在刘衡钧面前保护你,难道谢亭恕有吗!?”
就这样的女生,用美丽与温柔换取利益的女生。
陈润清觉得自己一而再地拉下脸来挽回,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那这里就说到重点了。”而周浮还是一副温和的,慢条斯理的,甚至有些好商好量的味道,“你们都捧他,怕他,我可以借着他的名字狐假虎威,但是你的名字没用啊,陈润清,你非要问我为什么不选择你而选择谢亭恕——”
她从来就不是无害又脆弱的寄生藤蔓。
而是一枚温柔纤细的针。
“那就是你不光怂,还菜啊。”
她可以温顺,柔和,出于利益考量当一个称职的工具。
也可以危险,尖锐,伤人不见血。
“你——”
陈润清几乎被她这段连贯的话说到崩溃,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周浮觉得说到这里,应该算是彻底把这件事说透了,她用目光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没得到回应就从他身旁走过去了。
刚才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回到了民宿附近。
陈润清没跟她一起进来,周浮就独自进了院子,输入密码,进门。
灯又不知被谁关了。
她在黑暗中摸到开关,把灯打开,刚想叫谢亭恕下楼吃药,就看见沙发上的人。
他就保持着坐的姿态,只是脑袋微微往旁边侧倒,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睡着了。
大概因为发烧让他有些缺水,谢亭恕的双唇变得干燥,几绺碎发从额角滑落,皮肤苍白而脆弱,胸口伴随着呼吸,微弱而匀速地起伏。
周浮看着这幅画面,无端联想到睡美人的故事,很自觉地放轻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