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岂不是要被他们发现我还活着了?现在仗都打完了,我可不想再被抓回去给他们又是练兵,又是守城了,跟坐牢一样。”
简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从知晓陆景渊和谢樽赢了那一刻,她就知道日后安西必有百年太平,有她没她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如今她只想带着萧云停浪迹天涯,除恶扬善,做这悠悠天地一闲人。
“来,试试,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将轮椅安好又垫上了准备好的软垫,推了几下发现没什么问题,就走到床前将萧云停轻轻抱起来放了上去。
当日为了救她,萧云停彻底废了两条腿,临死前还费劲巴拉地给她表了个白……哎,这下好了,她这个人向来知恩图报,得给他做一辈子轮椅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简铮推着他来回走了两步,觉得非常顺利。
萧云停低声应着,耳廓悄然红了一片。
“那就好!来来来,裹严实了,我推你出去转转。”
“将军,等……”萧云停还没说完,就陷入了厚厚的雪堆之中,那雪极轻极软,甚至不带有多少冷意,软软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诶,抱歉!忘了清雪了,你先进去等等……”
外头刚刚雪霁,放眼望去天青日暖,白雪如棉,待到春至,他们会沿着雪化的踪迹一路溯游,去到一个如今还并不知晓的目的地。
冬日行路不易,谢樽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除夕前两日看见了长安的轮廓,这条路他不知走了多少次,但似乎每一次都是披风被雪而来。
陆景渊在城前等他,明明说过若是下雪便不必来了。
谢樽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却仍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将车帘放下,裹起了挂在一旁的狐裘交代道:“你们先回侯府吧,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白雪细碎如玉,随风穿行时如飞花拂身。
“那么冷的天,我直接过去不就行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谢樽握住陆景渊即使揣了手炉也依旧冰凉的手,有些心疼地揣在了怀里,“都冻成冰块了。”
“若非事务繁多,我会去驿馆接你。”陆景渊反手牵住他上了马车,将沾了雪的狐裘换成了柔软的绒毯。
车里燃着上好的炭火,不燥不热,温和怡人。
谢樽一上马车就陷进了柔软的绒毯,顺便接过了陆景渊递来的……红枣枸杞姜茶?
“崔墨说你该少喝酒茶,这个很好,还能养气补虚。”
“也行吧……”然而谢樽喝了一口就把它放在了一边。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谢樽杵着下巴看陆景渊往还在浅沸的姜茶里又投了两块红糖:“所以……兜兜转转那么些年,殿下还是像年幼时那样,白日里推了课业和臣一道出去游山玩水,半夜回去挑灯夜读直至天明。”
“嗯,很辛苦,所以哥哥要补偿我才是。”陆景渊说着打开温了许久的食盒,将里面精致可爱的点心一碟碟拿了出来,“先吃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一碟谢樽最喜欢地边缘微微焦黄的小糖饼被放在了最前面,上面漂亮的焦斑引地人食指大动。
陆景渊轻轻拭去谢樽唇角地一丝糖液,看着飞速消失的糖饼有些郁郁。
自回到长安后,中正殿都快被折子给淹了,即使他已经将其分下去了不少,也仍是需要烧灯续昼才能勉强消减。
这样一来,他实在做不到像在外游历时那样,每日花上几个时辰给谢樽变着花样做些好吃的了,甚至这一碟子糖饼都是因为除夕将至,众多官员沐休后折子少了许多才得以抽空做出来的。
“补偿?”谢樽随意地重复了一句。
“好吧,那这几日我陪你批折子好了,尽量让你多抽出些空来……不是说今年的元夕灯会别样盛大吗?到那时我们再出来夜行观灯,好好玩上一场。”
陆景渊对谢樽说的“批折子”一事不置可否,只假装无事发生地回应了今年的元夕灯会的事:“嗯,是谢淳的提议,除了扩大规模外,还添了一场用作悼念亡者的简单祭仪,届时燃灯三日,祭神怀人。”
“嗯嗯,不错。”而谢樽此时正忙着喝茶吃饼,全然没察觉到陆景渊心里正打着些歪门邪道的算盘,不过他很快就能就知道了……
总之,自谢樽毫无防备地跨进中正殿那一刻起,他就连着两日都没能再出来溜达过一时半刻。
殿中孤烛长明,红泪偷垂,殿外守候的诸多侍从则是一边恨不得把头插地里去,一边又恨不得把耳朵贴到门上。
自弘化重逢后,已经登基为帝的陆景渊再也不需要像从前那样避着旁人,即使陆景渊从未言明,他们这些身边人也迅速察觉了问题,五雷轰顶之下……也起了不少八卦之心。
毕竟这种风流轶事从来不缺听众,别说还发生在这两位大佛身上。
“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呢?”薛寒一身风霜从外头回来,刚跨进门槛就看见一排侍从站在殿门口排列得分外整齐。
“武威侯刚回来,这会儿在里头呢。”有侍从压低了声音说道。
“……”薛寒噎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皱呵斥道,“那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外面呆着去。”
“陛下让我们在此等候,一会儿好进去端茶送水。”况且中正殿那么大,他们在这儿隔着几门实在是什么都听不见,只能自个儿在心底揶揄几分而已。
可他们听不见,却不代表里面的人听不见。
红罗帐下,谢樽双手被赤红的发带缚在床头,腕间满是交错的红痕,他急促地喘息着,强忍着不发出丝毫声音:“让,让他们离远些……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