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让的。”苏瑾安撂下碗,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何又独独瞒我一个?”
“没想瞒你。”苏谦霖理直气壮,“等你醒了,是不是你问什麽他们答什麽?”
苏瑾安让气得不轻,却实在没办法否认,越想越憋屈,当即偏过头去抹起了眼泪,反倒把苏谦霖吓了个半死。
其实也不能怪苏瑾安,毕竟苏谦霖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苏瑾安也才小半个月。
等于说苏瑾安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得知苏谦霖命悬一线、岌岌可危,守了他一个月。
当时换血都进行到一半了,谢萦才发现这第一次换血比他原本想的量要多得多。
但若是不达到那定量又没用,平白无故两人都受罪。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好不容易结束了,别说苏瑾安和苏谦霖,谢萦先躺了三天。
后来苏瑾安先醒,第一次大量换血的好处就是,苏瑾安醒了不用吃药也不会那麽疼了。
没人想瞒他,苏珏跪得利落,逐字逐句解释清楚了,苏瑾安反倒说不出话来。
他独自静坐一天,不知是恼怒又被欺瞒还是无尽的茫然无措先涌了上来。
以受益者的身份质问这些人为何要拿苏谦霖的命做赌注来救他。
后来,心底泛酸,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被救。
他才是罪人,这些年他们所受苦难皆因他而起,若苏谦霖再为他“死”一回,他担不起。
他活着,活不下去;死了,又对不起他们如此费心费力。
可这一切情感都在苏瑾安被允许下床见到苏谦霖时烟消云散。
他终于再次感受到年少时期的汹涌爱意。
他十来岁时为躲避殷太后监视,七情六欲只露五分,活得小心翼翼。
后来做了皇帝身边至亲至爱之人却一个又一个离去,自此只露三分,亦或者说是只剩三分,再也拿不出更多来了。
可他从前和苏谦霖在暗中波涛汹涌的爱意却有十分。
只是斯人已逝,不敢再想,纵有再多情感也只敢埋于心底。
埋了十余年的光景,久到苏瑾安自己都要忘却了。
可如今苏谦霖病恹恹地躺在那里,不同于苏瑾安再见他时的模样,这样微弱的鲜活,反倒打碎了苏瑾安内心的屏障。
就好像回到多年前,他尽心尽力地寻找并不是只得到一句尸骨无存,而是他找到了那个人。
苏瑾安终于明白,前些日子的所有纠结,都只是他年少情感的重新滋长。
“你是不是担心我?”苏谦霖倏地抓住苏瑾安的指尖,轻轻调笑道。
苏瑾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半是心疼半是骂地说了一句:“真不怕死。”
苏谦霖却笑道:“救你我要报酬的,不能白救,报酬丰厚,想一想还怕什麽死啊。”
闻言,苏瑾安下意识道:“回头我让朱钦带你去私库里挑……”
“打住。”苏谦霖无奈,“你拿东西赏人赏惯了,跟我也这样?我不要你那些,我要你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