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一大早,郑淙啓程前,特意路过公主府,叩门来与她道别。
花厅之中,她明明替他感到惋惜,但面上不显分毫,端着茶盏,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疏离挂在脸上,只淡漠地说了几句祝福,一路平安云云。
她的冷淡,他自然感受到了。
只是未免再气到她,与她生出不快,便不再多言,点点头,“我该走了,你在京中保重身体,等我回来。”说完,恋恋不舍地离去。
他走后片刻,郑泠忽然撒腿追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府门外,喊住已经登上马车的人:“郑十,此去清州,注意旱灾和蝗灾。”
早晨的街道上,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
听见她的声音,不少人或侧目或回头看。
马车内的郑淙,也听见了她声音,叫停了车夫,连忙从马车上跃下。
见少女站在门前的街道上看着他的方向,他赶紧折身回来,“你刚刚说什麽?”
“上辈子在顺德十八年,清州干旱,引发蝗灾,造成粮田无收,百姓被迫起义,你可还记得?”
郑淙颔首,“未曾忘记,只是如今是顺德二十年,前年清州也并未发生旱灾。”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清州一事,给她留下的阴影过大,导致如今她听到他去清州历练,心中仍是隐有不安。
不过她没说出来,只道:“前年未曾发生,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总之,你注意多多防範,一切小心。唯有熬过这一年历练,你才有回来的机会。”
得到她的关心,郑淙眉眼间都是欢愉,“我知道了,泠娘放心,一年后我肯定回来。”
她扬起下巴,“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他笑嘻嘻伸出手掌,掌心朝着她:“好,我答应你,必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个动作,她不陌生。
幼时开始,但凡他们二人答应过对方什麽,他们总会击掌为誓。击掌之后,还会再说上一句“谁没做到,谁是小狗。”
郑淙的手掌伸在半空,见她久久不伸掌击上来,以为她铁了心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不由眸光一暗。
就在他準备放下的时候,她却骤然伸手过来,贴着他的手掌重重一击,神色倨傲,语带命令:“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展颜一笑:“自然,做不到我就是小狗。”
李泠忍不住笑了一下,梨涡显现。
郑淙见她终于不再板着脸,还想说点什麽,她已转身提着裙摆登上台阶,回到公主府。
他兀自笑笑,回到马车上,对一年之期,充满了期待。
两个月后,李泠收到了自清州的来信和一盒子清州的特産——茶粿和糖莲子。
信上说,他已经到了清州,五月的清州还是一片绿意盎然,气候湿润,没有一点儿步入夏天的感觉,难怪她从前每每夏天总会去清州避暑。
她边看信,边咬着茶粿喃喃自语地回应:“当然了,清州是个好地方。”
五月的清州严格上来说,还算是春天,早晚微凉,白天温暖。只有进入六月开始,才是真正进入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