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捏了捏他的小胖脸,没好气道:“你、你这孩子,怎麽又如此莽撞,还不快谢谢郡主姐姐,多亏了她先人一步抱住了你,不然你……”
“谢谢郡主姐姐。”小崔幕依言照做,向郑泠道谢,接着又被自己的娘亲一通责骂。
母亲教子,旁人不好干涉,郑泠见小崔幕低着头嘟着嘴委屈巴巴,便委婉道了一句好饿,“想来孩子们也饿了,我们去花厅用午膳吧。”
听罢,卢氏便知这是给他们母子二人台阶下,于是停了训斥,伸手牵向儿子。
刚才荣宁郡主救她儿避开暖炉的那一幕,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也经历过一次一样。
只是再多的,她就想不起来了。
毕竟细究起来,今日她才与这个郑家的郡主,头一次见面。
她想了想,只当这是佛家说的前世有缘,才会对一个第一次见的人,感到熟悉,一见如故。
午膳摆了六桌,男女分桌而食。
卢氏因刚才一事,对郑泠感激不尽,好感颇深,便向她敬了一盅酒。
这辈子,这个年岁的郑泠还未曾饮过酒,但她忘记了这个,便接下。
其余旁支女眷,见此也向她敬酒,她不厚此薄彼,一一接下。
一顿饭下来,她不知不觉喝了个红光满面,待到有些头昏脑涨,才惊觉现在的这幅身子,根本还不会喝酒。
她怕自己酒醉,在大庭广衆之下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于是强撑着等到饭毕散局。
等衆人告辞离开,她脚下已经虚浮无力,连忙让金钏女萝扶着自己回去休息。
室内暖炉熏蒸,苏合香透,丝丝缕缕的熏香在暖阁之内暗暗浮动,沁人心脾。
寝被之中的郑泠躺下之后,睡得却并不安心。
睡中浑浑噩噩,梦中净是上辈子长安烽火、江山易主之事。
长安城内百姓仓惶,百官逃命,她们在崔夫人的安排下也乘着马车离开。
只是画面一转,离出城半丈远时,却被叛军拦下。
自己又站在反贼的庆功宴上,被迫跳舞取悦衆人。
只是梦里的她生了十个胆,在身上藏了刀剑,趁着水袖挥舞之际,将刀剑刺入李叡的心髒,将他一举毙命。
梦到这里,郑泠忽然醒了过来,额上细汗涔涔,里衣湿了一背。
她掀开鹅黄色的床帏,喊金钏进来。
金钏见她如此模样,连忙拿了手帕出来给她擦汗,“郡主怎麽浑身是汗?奴婢这就去备水伺候您沐浴。”
“不用,”郑泠郑重吩咐,“这几日你去公主府守着,看张华在不在,有没有回来。一旦他回来了,立刻通报我;此事不得假手于人,你亲自去。”
她口中的张华,是负责公主府的守卫、出行仪仗的侍卫总领——公主府典军,乃是从前安阳公主的旧部。
虽然安阳公主薨逝多年,但圣人念旧,并未遣散公主府文武官员。在十几年间,都让那些人依旧保留原职,留在公主府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