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在夕阳的余辉中,主仆二人忙完走出茶园,与一挑水的僧人擦肩而过。
走出几尺地,郑泠鬼使神差地回头,见那僧人将一担水放下,取了木桶中的葫芦瓢,在茶园浇地。
见她回头,金钏也好奇地回头,不过是个浇地的僧人,有什麽好看的,她关切提醒:“郡主当心脚下。”
郑泠转过头,目视前方。
心底纳闷,她是怎麽了?
为何会觉得这个僧人看着眼熟?
明明刚才狭路相逢,她是看见了他的样貌,普普通通的长相,眉眼鼻嘴耳,五官皮相都与那个讨厌的人,八竿子打不着,根本就无一处相像。
第二日天还未亮,主仆二人就起床,出发去收露水。
茶园偏僻清幽,此刻已经有人比她们还早先一步,穿梭在茶行之间——是个戴着斗笠的僧人,正在弯腰低头采茶叶。
他背上的背篓已经装满了茶叶,可见在此采茶很久了。
听到动静,采茶僧侧头看了她们一眼,複又转头继续做事,将满手的翠绿嫩茶反手放进背篓中。
在他转头时,郑泠也看见了他的脸,还是昨日傍晚那个挑水浇地的僧人。
她看了一下那人的行动轨迹和位置,担忧自己放置的竹筒,别不要被他不小心撞倒了。
她连忙上前,弯腰在茶树下查看,见到那些竹筒都好好挂在原地,遂挨个取下。
夏天干燥,露水难聚,每个竹筒中,只才凝聚了半个拇指深的露。
金钏咋舌,“郡主,这也太少了吧。”
郑泠摘下一个竹筒,低头看了看,“是比想象中少,但有总比没有好,快些取下收好,我们还得去上早课呢,别误了时辰,让江娘子以为我们偷懒。”
所谓早课,便是晨起在石窟的佛像前诵经祈祷。
这些天,天天如此。
两人摘取了几刻钟,全部摘下,一堆竹筒里的露水倒在一起加起来,也才只有刚好装满一个竹筒的量。
郑泠将装满露水的竹筒,盖上竹制封口,挂在腰间,双手捧着金钏拿不到的余下的空竹筒,“回吧。”
天才微微亮,担心郑泠看不清路,金钏走在前方开道:“郡主,您小心点走,跟着我的步伐来,这路旁边的草堆地下都是空的,千万当心别踏空了。”
“好,你也慢些走,当心点。”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唯一一条小径走出茶园。
采完一筐茶的僧人也出了茶园,稳稳走在小径上,不疾不徐地与前方女香客保持一定的距离。